十几里的路并不远,到了鱼池下了车。白莉很主动的帮张平安拿了网兜,鱼箱,戴了个遮阳帽就跟在张平安身侧。
那边李哲稍微早到一些,已找了个树荫坐下钓鱼。刘丽则坐在他身边,两人有说有笑,十分亲昵。
张平安拿着渔具顿了一下,白莉笑道:“再找个别处吧,刘丽这女人虽然很骚,不过也很挑,不是那幺好上手的。你和李哲不是很铁吗?那就别去坏人好事了。”
成年人谁还没个眼力价,张平安略显犹豫,只是因为他真的不想和白莉独处。不过有些东西到底躲不过,他纠结了片刻,就点了点头,找了距离李哲他们较远的另一个树荫坐了下来。
支好鱼竿,挂上饵,张平安看着平静的池塘点了烟。白莉开口要了一支,张平安就把烟盒递了过去。
沉默了大概一支烟的时间,还是白莉笑着先开了口:
“老同学,我跟小雅要开店的事儿,她也和你说了吧?”
既然瞒不过去,再遮遮掩掩也没意思,张平安沉默着点了点头。
“女人啊,没个家就没着落。有个踏实点的事情做,我觉得挺好的。小雅人很聪明,很漂亮,性子也不错。在咱们县里做了这幺多年,资源其实很多的,我觉得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张平安并没有开口询问,白莉就给了一番解释。
张平安叹了口气:“到底是擦边球赚钱的生意,资源好说。关系不硬,不好做。”
“嗯,我知道啊。张石他们睡我白睡的?到了那个层面,都是圈子,不是知根知底的熟人,长得再漂亮,你让他们睡,他们也不敢乱睡。不过这点儿也很好,只要睡了,一般小事,只要张口都能摆平。人家前程似锦,耽搁不起。不过我从城南睡到城北,也很不容易啊。”
听到白莉有些嘲弄的语调,张平安忍不住笑了下:“那就是稳赚不赔了。不过,老同学,我就纳闷,这生意要多少钱,你,就那幺缺钱?”
白莉看着张平安,笑着摇了摇头:“我又不是白痴。结婚这幺多年,我男人胡混,小姐都往家里领。我给他戴这幺多帽子,也算对得起他。钱这王八蛋,谁能离得了?我又不是小姑娘。”
张平安有些不解,又点了根烟。
白莉又笑:“老同学,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不缺钱,小雅也不缺钱,我俩为什幺还出去做那一遭?最后肚子都让野男人给搞大了?”
男人抽着烟,苦笑了一下。
“不为什幺啊,钱谁会嫌多呢。何况这也算是洗手做羹汤之前,再疯一次,算作纪念?哈哈哈,老同学,你是没见识过。那样的事,只要玩过一次两次,都会上瘾的。我们这样的女人,呵,本就是最贪图享受的女人啊。”
这年头有手有脚根本饿不死人,又有几个是真的身不由己?能走上这条路,出卖自己换钱的男人/女人,骨子里大多都是意志不坚,好吃懒做又贪图享受之辈。
享受?
完全抛却掉人性,抛却掉灵魂,如行尸走肉一般只在无穷无尽的欲望里沉沦……
张平安下意识的摇了下头,他想象不到,心里却很失望。
白莉这番话当然不可全信,却也算合情合理。他原以为赵雅是会有什幺不得已的苦衷,看来倒是他自己多想了。
这理由毫不稀奇,只是这太阳底下,又哪有什幺真正的新鲜事可言。
“我算过,三几十万就能盘个店,我们出去这一趟,我赚了小五十个。小雅二三十个也有吧,钱根本不用操心。只要能找来手艺好,放得开的技师,都不是事儿。这方面,我做的是外围,接触到的那些姐妹,来钱比做技师快得多,没人会做的。小雅就有这方面的资源,其实她那幺漂亮,做外围更好赚的。老同学,你说她一直做这个,三几百块钱是个人就能弄她,图什幺啊?”
白莉说得风淡云轻,说得话却是字字戳心,让人不敢深思。
张平安皱着眉,抽了一大口烟。
白莉撇了他一眼,轻笑道:“不就是欠男人肏?老同学,我是看在咱们同学一场,还暗恋过你的份上,才说这一番话,不怕你听了不舒服。婊子无情啊,小雅现在是上了头,可能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只是我们这些女人热情来得快,褪得也快。你可别真掉里头了。嫂子人那幺好,你过这样的生活,我其实很羡慕的。哈哈,你要真想玩,我都可以陪你玩,谁让你这幺俊。我会比小雅还让你省心,你信不信?”
张平安面无表情,或者说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白莉眨了眨眼:“那天抱着你胳膊那个小姑娘和小雅有点像,是她妹子?你没动吧?”
张平安勉强一笑,摇了摇头。
“没动就好,那小姑娘太嫩了。还没成年吧?不过现在的小姑娘真的很疯,老同学你悠着点,那可是姐妹花呢。真缠上,你就麻烦了,嘻嘻。”
张平安笑了笑,将手里的烟蒂扔到了河里。
“我心里有数。”
夏日多雨。
张平安隔了两天,才又提了只老母鸡去了赵雅住着的房间。
赵雅这两日惴惴不安,却只敢给他发一条信息,问他是不很忙。
张平安也只回了句‘下雨不好出门,照顾好自己。’
只是赵雯却没少骚扰他,电话都打了几个,问他是不是小心眼又犯了,她姐都快饿死了。又装模作样的像个大人一般宽慰他,要他大度一些,少计较一些,过星期了好好补偿他云云。
张平安被闹的没办法,只好投降。
事到如今,最让张平安无可奈何的,还就是赵雯这个小丫头。若不是他要了少女清白的身子,和赵雅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随便就能找到理由,让自己慢慢放下。
可这世上哪有什幺后悔药可言,还他妈不是他自己管不住屌?
赵雅开门见到张平安,眼睛微微一亮。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身子。
张平安不动声色的推开了她,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母鸡。
“我给你炖汤喝。”
女人轻轻的撅了撅嘴。不施粉黛的脸上有着几分委屈和难过。
小厨房里,张平安烧水焯鸡肉。
赵雅抿着嘴唇走了过来,从他身后轻轻的抱住了他。
张平安皱了下眉。
“哥…你还在气着呢?”女人的声音弱声弱气。
张平安按着她的手,叹了口气:“小雅,我是什幺样的人,这幺长时间,你该知道一些的。”
赵雅搂着他腰的手紧了一紧。
“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
赵雅的声音很急,张平安摇头一笑,声音平缓:“其实,没什幺的。我有老婆孩子,给不了你什幺。你和雯雯都对我很好,就算我这样,也没给我找过什幺麻烦。我根本就没权利干涉你的生活,你喜欢怎样,到底是你自己的事。刚开始的时候,咱们不就是说了,只做炮友。你在医院问我,咱们能不能回到从前,我觉得再做炮友的话,无所谓。反正和你做真的很舒服。你好像也比较舒服。那又有什幺呢。”
赵雅将脸贴在男人的背上,凄然一笑:“那,就算是炮友,你都不愿肏我了。”
张平安沉默着,将焯过水的鸡肉捞了出来,洗了之后,将泡好的干菇与鸡肉一同放在电饭煲里,又放上切好的葱姜大料,将汤炖上。
男人转过身子,扶着赵雅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笑道:“小雅,你身子又没好,年轻时不知轻重,真等岁数大些,受罪的还是你。”
赵雅擡头看着张平安,眼睛里像揉进了沙子:“哥,我这次…你心里是不是过不去?”
张平安叹了口气:“前两天我见了白莉。”
赵雅身子一僵,苦涩的说:“莉姐,是怎幺和你说的?”
“也没什幺。”男人摇了摇头,鸡汤已定好时间,他就擦着赵雅的身子走出了厨房。
赵雅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快步跟着男人走了出来,走到他身边,低着头,用力的拉着他的衣角。
她怕他走。
感受到了女人的动作,张平安只是微微皱着眉,任手里夹着的烟无声无息的燃烧。
空调的风可能开的太凉,以至于这个曾让他无比眷恋的温暖房间,如今却让他觉得有些冰冷。
他不是不想一走了之,只是真要那样意气用事,他又何必再过来。
男人叹了口气,拍了拍女人紧捏着他衣角的冰凉小手,坐到了沙发上。
“小雅,帮我倒杯水吧。”
女人紧抿着嘴,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拿了水杯,给他倒了水。然后同样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他的身侧,若是以前,她肯定会坐到他腿上的…
张平安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又点了烟,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
“小雅,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还有必要再勉强下去吗?”
赵雅的身子猛地一颤,用力握住了男人的手。
“哥…”
张平安按着她的手,苦笑了一下:“有些事儿…我哥们跟他老婆结婚十年,加上年轻那回儿谈恋爱,小二十年了,他今年三十五,活到现在这小半辈子都有他媳妇陪着他。俩人有个男娃,孩子今年七岁,再开学都该上小学二年级了。
嗯,他俩过完年离了。他媳妇儿想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不是这茬儿的话,我都会劝他,他又没少玩女人,是他先对不起他媳妇。这幺多年了,看孩子面,都收收心,凑合下去得了。”
张平安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说话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丝毫起伏,像是再说着毫不相干的小事。
只是赵雅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用力到她的手指开始都开始颤抖,手心却越来越冷。
张平安任她握着,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事儿,过不去的。小雅你要是没说过那些话,没让我动过那些心…我有老婆孩子,我不是你男人,你也不是我女人,我管不了你,也没资格管你。你想怎样都是你的自由。”
女人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哥…莉姐和你说什幺了?”
张平安看着赵雅,随手抹了抹她眼角的泪,看着她红了的眼摇头说道:“白莉什幺人我不清楚,她说得不怎幺好听。但我也不至于她说什幺就信什幺。只是小雅,我觉得这对我们都是很好的一个机会。说实话,我心里是过不去的,要是再勉强下去,大概就要相互折磨了,又何必呢?”
赵雅看着他认真的眼睛,听他安静的说话。
女人只是再用力的吸着鼻子,吸着吸着,鼻涕泡却像感冒了的小朋友一样冒了出来,女人再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眼泪滑过苍白的脸,往日柔美的红唇早已没了血色,发出的声音只有无助和绝望:
“哥…老公…张平安,你,你怎幺能这样!你答应我了啊,你答应还和我做炮友…你说你…还会肏我的啊……”
女人说着说着,忽然捂住嘴,整个身体都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干呕的声音从女人的嗓子里发出来,粘稠的胃液和一些未完全消化的食物残渣吐了出来,顺着她手指的指缝往下滴落。
女人剧烈的呕吐着,鼻涕眼泪满脸都是。
她仿佛正在呕出自己的灵魂。
PS:最后一句是不是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