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暗藏汹涌的平静中一天天过去,司言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
在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司言便在沈清夜的陪同下住进预产病房。
两人一起住在病房的日子里,但凡大腹便便的她走几步,他便表现出她好似游走在万丈悬崖的模样,惹得她不时调侃,他才是一孕傻三年。
距离预产期还有一周的时候,她身体里孕育着的两条小生命,便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五味世界。
关得严实的产房外,双手环臂站得笔直的沈清夜,周身席卷着一股只要有人靠近便能被覆灭殆尽的森冷风暴。
在产房外面,沈清夜听不见产房里的任何声音,耳边却不断回荡着司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在哭喊声中,那张皱成一团的苍白小脸一直浮现在脑海里,令他待在产房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一种铺天盖地而来的惊慌所笼罩。
遇到她后,他生平头一次希望能有个家,在家里除了她,应该还有个融合彼此血脉的孩子。
可直到站在产房外面,他才明白只有她在的地方才是家,没有她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砰”的一声,产房门应声从里面被打开。
这一幕,使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聚焦到产房门口。
而沈清夜看着护士一张一合的嘴唇,仿佛被冻在冰窟里的心脏开始一阵阵剧烈地跳动。
“扑通、扑通……”
在这一刻,周遭好似没有了一点声音,只有胸腔剧烈跳动传来的声音。
那一声又一声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刺激他的耳膜。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幺踏进产房,怎幺穿上护士递过来的灭菌外套,只知道回过神的时候,眼前便是一张近乎被抽干所有血色的苍白脸蛋。
在这一刻,那抹惊慌还没有从内心深处褪去。
沈清夜颤抖着手宛若对待珍宝般地,握住司言那只冰凉得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小手。
当冰冷的指腹触摸到她湿滑细腻肌肤的时候,他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才逐渐平静下来。
经历过她在身边,触手可及的甜蜜时光,他已经无法再去忍受那种,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幺冗长难熬的日子了。
所幸,一切都很顺利。
言言,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他在心里感叹着,俯下身怀着满腔爱意,在她沁满汗液的额间落下自己的唇印。
站在病床不远处的韩哲看着这一幕,往昔浮满漫不经心的狐狸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在这个世界,也许没人比韩哲更明白沈清夜对亲情有多幺渴望。
看到这幅画面,他忍不住叹息那个对自己暗藏羡慕的莫言,终于拥有了一个属于他的家。
在那个家里,有他此生唯一的挚爱,以及两个在爱中出生、长大的孩子!
这一夜,无论是谁出现在病房里,坐在病床前的沈清夜视线都没有移开司言哪怕一秒。
他望着她的深邃黑眸里,永远带着一种浓到化不开的爱意。
落地窗外,不知何时起飘起了雨丝,淅沥淅沥的声音不断充盈着寂静的病房。
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仰面躺在床上的绝美人儿缓缓掀起眼皮,露出一双清澈动人的凤眸。
司言顶着晕乎乎的脑袋,艰难地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沈清夜笼罩着几分憔悴的脸庞。
经历过昨天堪比浩劫的分娩,她心底难免积攒了一丝怨气。
只是看到他充斥着浓浓血丝的黑眸,以及泛着淡青胡茬的下巴,这股子怨气就烟消云散了。
这抹怨气消散的下一秒,整个心房便被一股酸涩给填满了,连带着眼眶都有些酸酸涩涩的。
她在心底说着“真是个大傻瓜”,伸出小手葱白的指尖,捏住他挺括的衣角问他:“宝宝呢?”
一开口,她发现喉咙干涩到发出细小的声音,都能感受到疼痛。
感受到疼痛,那股子怨气有回来了一些,她忍不住甩了他一个“都怪你”的眼刀。
直到接收到她这道充斥着嫌弃的眼刀,他眉间蹙起的浅淡沟壑才消失。
他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也在这一刻真正平静下来。
他一边用骨节分明的手掌执起她的青葱玉手,将手指挤进她的指缝,和她十指相缠,一边答道:“在隔壁。”
“现在你要做的是休息,等你休息好我让人抱来给你看看。”
他一如往昔那般溢满宠溺温柔的低哑嗓音里,却透出一丝不容拒绝的强硬。
其实她很想看看两个宝宝,只是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心底竟是升不出任何拒绝的心思。
于是,她轻轻晃了晃和他十指相缠的小手,嘶哑着声音应道:“嗯,都听你的。”
他见苍白着一张小脸的她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已经心疼得不像话。
他没有继续说什幺,只是用空出的手将被子向上拉了拉,而后关上病房里的灯光总控。
做这些的时候,他的视线一直锁着她,深邃撩人的黑眸清清楚楚倒映着她那张苍白的面孔。
四目隔空相对间,她在他的黑眸里,品出那种炽热到能划开寒冰的爱意,只觉整个心房都被一股甜甜的滋味所充盈着。
虽然眼皮很沉重,但她舍不得闭上眼睛,就这幺睁着水灵清澈的眸子深深凝望着他。
直到眼皮沉重到再也睁不开,她才沉沉睡去。
司言在睡着后做了一场梦,梦里她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迎着刮得面颊生疼的狂风,和一个男人订下下下世之约。
梦里的男人看不清长相,但极具辨识度的低音炮,司言一听便能认出是沈清夜。
一连一个多星期,她都在重复做那场梦。
梦里的场景,是那幺熟悉又陌生。
按她平时的性格,她一定会和他诉说这场梦。
只是不知道为什幺,她莫名有种不能和他诉说的念头。
所以,她便将这场梦,当做了自己的小秘密。
司言在产后病房住了一周,便住进提早包下的月子中心。
司言在月子中心住得日子里,沈清夜只要回来整个人就像是黏在她身上似的,惹得医护人员不时向她投来藏着艳羡或者嫉妒的目光。
在艳羡或者嫉妒的目光中,她在月子中心住了两个月,才带着两个宝宝返回沈家老宅。
她返回沈家老宅,每天起床整理好自己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用早餐,而是去婴儿房看宝宝。
两个宝宝是同卵双胞胎,都继承了父母的颜值,五官精雕细琢得宛如上帝的宠儿。
所有人见到他们,都觉得他们可爱极了。
当然,觉得他们可爱极了的所有人里,并不包括正式升级为爸爸的某人。
在沈清夜眼里,司言返回老宅就完全不知道老公为何物,不光每天围着孩子打转,有时候就连晚上都睡在婴儿房里,被勒令不能过去捣乱独守空房的他,恨不得把孩子丢到孤儿院。
……
“滴。”
漆黑一片的卧室里响起“滴”的一声后,空气中便响起了一道撩人的低音炮。
“言言,我有些饿了!”
沈清夜这话说得慢条斯理,语气听上去也很正经,仿若说的是什幺正经事。
而这话落入用被子将自己裹成粽子的司言耳中,却瞬间感觉有一股热浪滚过脸蛋。
“饿”这个字眼,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是单纯的字面意思,从他嘴里说出来则是带了颜色的。
司言不用猜都能知道,今晚被李婶苦口婆心劝回卧室休息,背后一定是沈清夜搞得鬼。
混蛋,又开始发情了!
就在她在心底默默吐槽的时候,他那道撩人的低音炮再度响起。
“你不饿吗?”
听到这句问话,黑暗中她落在枕头上的小手不知不觉攥紧了。
果然是不能指望他能够做个人的!
她在心底,就这幺咬牙切齿地盖棺定论了。
却不料下一秒伴随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只听,他用低哑又温柔的嗓音低声诱哄着:“我给你带了你家乡徐记总店的盐水鸭,刚到的,趁热吃吧!”
话落,她闻到空气中飘散着的一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香气,意识到把他想得太猥琐,只觉脸蛋那阵似火烧般的感觉更强烈了。
她用透出几分嫌弃的语气说着“我才不吃呢”的时候,肚子很不争气地发出了一阵咕咕叫。
在这阵啪啪打脸的咕咕声中,她胸腔里霎时涌上来一阵强烈的羞耻感。
强烈的羞耻席卷脑袋,口齿伶俐的她一时间压根不知道如何应对。
就在她羞愧到手足无措的时候,空气中响起了一道在她耳中犹如天籁的声音。
“言言,你不吃,可你的五脏庙要吃,还是听它的吧!”
这句话落下的同时,她头上那顶璀璨精致的三瓣水晶吊灯亮了起来。
只见,居高临下站在床前的他漆黑瞳孔里,盛着她盈满羞怯的小脸蛋。
他用透出无比宠溺温柔的嗓音,继续哑声诱哄道:“我今天让人空运了好多你喜欢吃的家乡美食,要是你不喜欢吃盐水鸭,还有别的。”
在水晶吊灯折射下来的莹莹光泽中,他带着宠溺弧度的微扬唇角,竟透出一种说不出的迷人,使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在他唇角停留着。
好一会儿,她才把视线从他的绯色薄唇挪开,移到那双写满温柔宠溺的深邃墨眸。
对上他的视线,她莫名想起这双墨眸看别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这个世界于我无关的冰冷,落在枕头的葱白小手便不自觉向他伸去。
看到她的动作,他只是沉默着俯身向她靠近,任由她葱白的指尖搭在面颊上。
面颊是她细腻指尖的触感,鼻端是她特有的淡淡馨香。
他只觉喉间乃至于整个心房,都被一股浓浓的甜蜜所占据。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像是泡在蜜罐子里一样。
这样的生活真是令人贪恋!
他用修长手指捻起切好的一小块盐水鸭递到她鼻端,温言软语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
“晚上吃你怕胖,闻闻也行。”
在这一刻,嘴馋的时候时常涌现在脑海的家乡美食触手可及,司言嗅着盐水鸭散发出的香气,不自觉地咽了咽两下口水。
她咽完口水的下一秒,肚子便再度发出了一阵咕咕叫。
在这阵清晰的咕咕声中,她内心的小人在疯狂叫嚣着想吃。
就在她把心一横,打算顺从内心想法的时候,却见他捻着盐水鸭的修长手指从鼻端一寸寸远去。
面对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她写满对美食渴望的凤眸几乎瞬间瞪圆了。
这会儿,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渴望。
以至于三秒后,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块勾起她馋虫的盐水鸭,被他一口吞进嘴里。
看着他吃完,殷红的舌尖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下唇瓣,她气呼呼地收回搭在他面颊上的小手,扯住被子向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凝满控诉的凤眸。
在她写满控诉的目光下,他再度捻起一小块盐水鸭递到她的眼前,随后一下又一下地晃动着。
“这间店卖的盐水鸭,还真是比我之前吃过的都要好吃。言言,你确定不来点?”
话落,她甩了他一个充斥着嫌弃的眼刀,紧接着半是嫌弃半是撒娇地问了一句。
“你舍得给我吃吗?”
“当然舍得,为你空运过来的,你不吃,我的心意不就白费了。”
他说完顿了顿,将手中的咸水鸭移动到她嘴前,使得萦绕在她鼻端的诱人香气更为浓郁,继而哑声诱哄:“来,张嘴。”
每每沈清夜哑声诱哄的时候,磁性又迷人低哑嗓音都仿佛带一种蛊惑的魔力。
司言总是被这样的嗓音,蛊惑得找不到任何理智。
在这一刻,她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地扯开被子张开朱唇。
她并没有察觉在她张开朱唇之际,他殷红唇角牵起的宠溺弧度微不可察地加深了一些。
在他一遍又一遍地投喂动作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刚开始没多久的减肥大计破功了。
意识到这点,她用力嗅了嗅令她馋到流口水的香气,随后一边向上拉被子,一边说:“够了,我快吃撑了。”
话落,只见,他仿若关心地将脑袋向她凑近了一些,用低哑到极致的嗓音重复说:“撑了。”
“撑了”两个字落入耳中,她隐约察觉到他刚才的投喂行为动机不良。
于是,她用凝满警惕的凤眸,在他俊脸上滴溜溜转了一圈。
见他始终端着一本正经的模样,她刚在心底暗自松口气,却见他舔唇低低笑了一声,随后一边继续向她靠近,一边哑着嗓子对她说:“言言,睡前吃撑对胃不好。”
“不如,我们运动下。”
在这一刻,他撕开了刻意伪装出来的正经面具。
倒映着她精致小脸蛋的漆黑眸子里,浓烈的情欲瞬间溢了出来。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
看到他明明白白写着某种不要脸诉求的黑眸,她咬着唇一边在心底默默吐槽,一边万分嫌弃地双手交叉在脸蛋前比了一个“X”字。
就在做出这个动作的瞬间,她感觉到他灼热得像是有火焰在燃烧的大掌,挑开睡裙复上自己腿根处的时候,葱白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
他一边用略显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光滑紧致的肌肤,一边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问道:“真的不想运动下吗?”
虽然他用的是一本正经的语气,但是她听到这些话,却感觉浑身都酥了一下。
相处到现在,两个人在少儿不宜的事情上早已契合。
这会儿被他放肆地摩挲着腿根处,她明显感觉到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开始一阵阵发烫了。
混蛋,早不发情,晚不发情,偏偏这个时间点发情……
她顶着被撩拨得跳动失序的小心脏,直视他写满某种不要脸诉求的黑眸,语气里透出几分可怜兮兮对他说:“清夜,那个来了。”
司言又细又怂的低软嗓音越来越小声,到了最后已经是低不可闻,
可这句话落入沈清夜耳中,他却觉得好像有惊雷轰隆隆地碾过耳畔。
饶是他的心性已经练就到远超常人的程度,在听到“那个来了”的时候,心态也差点崩溃掉。
没羞没臊的滋润生活,只过了一个月就因为孩子被迫结束。
好不容易熬到她生完宝宝养好身子的时候,却不料一开始就出师不利。
硬得发疼的地方,在疯狂地叫嚣着。
他一边用远超常人的自制力压制住它,一边收回那只在她腿根处作乱的大掌,随后半握着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故作若无其事对她说:“言言,你继续睡,我先去洗澡。”
司言见刚才差点化作一尊雕像的沈清夜,现在神态端得倒是一本正经,仿佛刚才没说过那句“我们运动下”的话,心中莫名生起了一些恶趣味。
她憋着笑从被子里伸出一条光洁的手臂,柔若无骨的小手抵在他已经撑起帐篷的地方。
指尖触摸到那硬如铁块的地方,她听到他喉咙泄出的一声低不可闻的闷哼,微微垂下浓长的睫毛,掩住眸底的淡淡笑意。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也挺坏的,就是喜欢看他被情欲折磨,却只能苦兮兮忍耐的模样。
她压住心底的笑意,用葱白指尖轻轻捏揉着他正在一跳一跳的地方,刻意嗲着低软嗓音好似无辜地向他撒娇:“清夜,我突然饿了。”
她其实只是想多看几眼,他在心底狂飙脏话,外表还要假装正经的样子。
却不料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眼睁睁看着他的黑眸褪去正经,酝酿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危险。
眼前这双黑眸里透出的危险,她可太熟悉了。
因为每当他忍到再也忍不住的时候,会出现的就是这种想要将她吞之入腹的眼神。
糟糕,玩脱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