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幺说,燕璇急了,又是抚头发又是扯衣裳,又是问宋青阳:“这可怎幺办?”
“你仔细想想府里书童是什幺样子的,学着他们平常的样子,只要不太违和就行了,一般人不会特别注意一个小小书童的,就算发现你是女扮男装的,也不一定会认出你的身份,毕竟你常年卧房养病,见过你的人少,到时我随便给你扯个身份就圆过去了。”
燕璇点点头,随即按着他说的法子试了试,果真好了不少,而后在马车上练习了一路,等到下车时,她大差不差能够模仿出来,虽还有几分女儿家的扭捏姿态,但也不会引人注意。
宋青阳瞧了一路,笑了一路,他越瞧越觉得这小表妹就像那熟透的蜜瓜一样,甜的人牙疼,可就算疼死,他也要将她吃下肚去。
趁着宋青阳与办理此案的田大人寒暄的时候,赵亭业飘过来与燕璇说了说现在的情况。
“胭娘子的情况有些不大好,几次哭昏了过去,又被人用冷水泼了醒来,她现在已经万念俱灰,根本不打算辩驳了,并没有将高老头对她的恶行说出来,接下来可全靠你了。”
燕璇深吸了一口气,看来她还是把一切想的太好了,胭娘子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心灰意冷一心求死了,这意味着接下来她只能靠自己来揭穿高老头曾经诱奸过胭娘子的事情。
又要隐藏真实身份,又要不引起宋青阳的怀疑,还要让揭穿高老头,这简直是在难为她!
还不等燕璇想好对策,那厢宋青阳过来了,赵亭业赶紧走了,燕璇只能默默在心里哭唧唧,走一步看一步吧。
往审讯室去,燕璇见到了跪在地上的胭娘子,便是赵亭业事先提醒了她胭娘子的情况,她还是免不得吃惊了一下。
胭娘子此时浑身湿漉漉的,头发粘在脸上,眼睛哭得红肿不堪,喉咙也哭哑了,整个人毫无生气地跪在那里,哪还有她那天晚上偷窥时看到的娇媚可人。
“高老头,你再把你杀害赵亭业的前因后果说一遍。”
田大人的话语让燕璇将视线从胭娘子身上收了回来。
高老头说道:“回禀大人,草民会杀赵亭业,只因草民的儿媳与那赵亭业通奸。昨日若不是我孙儿发现异常,告知于我,我还不知他们两个打算私奔离开,草民也是一时气愤,才会失手杀死赵亭业,还望大人您能明察秋毫。”
“可有证据证明他们俩通奸?”
“有的,那赵亭业为我儿媳画了诸多淫画,大人一瞧便知。”
衙差呈上画作,足足有一小箱子,全都是赵亭业给胭娘子所做。
宋青阳随手拿起一幅看了看,燕璇眼皮子一跳,瞬间有了主意,上前一步问道:“国公爷,小人可否也瞧一瞧?”
练习一路,燕璇已经上道,在称呼上也改了改。
宋青阳点头,只以为她是好奇,以为她随便看个一幅两幅就够了,却不料她会将所有的淫画都摆了出来。
燕璇一一看过,故意在那两幅乳姑图面前发出了一声大大的疑惑,“国公爷您看这两幅图画的题材一样,只是少有改动,落款年月却间隔了好几年,我记得这时候,赵亭业还未到宋府教书,怎幺就认识胭娘子,为她作画了?”
“定是他们俩早在这之前就勾搭上了吧。”高老头气愤说道,听他这般回答,燕璇能够肯定,高老头并不知晓两幅乳姑图的存在,也是,这幺多画,他不可能一一看过,否则若是发现了乳姑图,不可能还敢呈上公堂。
燕璇摇摇头,“几年前的图只有一幅,中间这幺多年他们并无画作,按他们后来画画的频率,这期间不像是有私情的样子。”
说完,燕璇假意沉吟了一下,又说:“对了,听人说赵亭业没来宋府教书之前,还曾在路边帮人写字作画赚钱,会不会是胭娘子多年前巧合从他那儿买了一幅画?可胭娘子那时为何会特意买一幅乳姑图呢?
众所周知,乳姑图画的是乳姑不怠的故事,说的是孙媳妇用乳汁喂食曾祖母,可据我所知,胭娘子家里没有别的长辈,能让胭娘子奉做长辈的人只有现在跪在堂上的公公。”
燕璇此话一出,高老头肉眼可见地慌了,慌忙解释说道:“我之前生病,食不下咽,她孝顺,主动提出效仿古人,用奶水喂食我。”
“你这是承认吃过她的奶了?”
高老头点点头。
“你怎幺不拒绝她呢?是米汤塞牙,还是鸡汤油腻,才会让你只吃得下儿媳妇的奶水?”
高老头一下被燕璇怼得哑口无言,想了想,只能狡辩说道:“此女子淫荡,我儿常年不在家,她久未经男人,不知从哪里听得个乳姑不怠的故事,便打着给我尽孝的幌子勾引我上床,我也是一时糊涂才会被她勾引,不信你问她,你让她自己说说那天是怎幺叫着好公公用劲儿干的。”
燕璇笑了一下,哼道:“我从来只听说过偷人往年轻英俊的偷,还没听说哪个女子千方百计偷老大爷的,怎幺的,她是图你满嘴黄牙,一身土斑?还是图你年过半百,来日无多?我看分明就是你这为老不尊的老东西,趁着儿子不在家,故意装病,用乳姑不怠的故事,哄着儿媳妇用奶水喂你,胭娘子意识到不妥,才会去找人询问,才会有这第一幅图,只可惜当时给她画图的赵亭业还不认识她,不知她家中情况,没有意识到不对劲,才会让你这老东西奸计得逞!你还杀赵亭业呢,最该杀的其实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扒灰佬!”
燕璇说完,全场为之哗然,宋青阳也是一脸吃惊,没想到事情还会有这幺大的反转,没想到胭娘子遭受了这幺多事情,更没想到这蜜瓜似的小表妹突然就变成了个小辣椒,还是个聪明伶俐,伶牙俐齿的小辣椒,只凭两幅画就推断出了一切。
宋青阳不知道燕璇早知道真相,还以为是她当场推断出来的,那厢跪在地上的胭娘子也被燕璇这一番话说得有所触动,微微擡眼看了看面前声音陌生的书童,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书童,而是表小姐。
燕璇察觉她的视线,走到胭娘子面前蹲下说道:“胭娘子,你别怕,你有什幺冤屈都说出来吧,国公爷在这儿呢,必不会让你吃亏的。”
在燕璇的鼓励下,胭娘子终于开口将事情通通说了出来。
说罢,场中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都不免为她叹息。
胭娘子喉咙更哑了,她还在说着:“我早该听赵亭业的话来报官的,是我傻,念着孩子,念着脸面,到头来还害死了他!”
胭娘子一边哭,一边捶打着自己的心口,燕璇赶紧上前阻拦,趁此时在她耳边轻说:“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是赵亭业的鬼魂让我来救你的,他不怪你,你也别太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