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视野中央，面板静静地悬浮在半空。莫漓盯着跳到4的进化点，心情有点复杂。
去找姜旻前可用进化点还是2，回来就变了成了4，变化的原因呼之欲出。
莫漓的精神集中在那排小字上，一段信息毫无预兆地灌输进了脑海——所谓进化点其实就是基因震荡后，给新基因留出的空间。更多的进化点意味着能够承受更强大的新能力注入。获得进化点的方式多种多样，大多数自然生成的进化点得来的原因不明，人类可控的途径主要有两方面：基因改造药剂和战斗。但凭借面板，她可以吸收含有别人全部基因片段的生殖细胞来获取进化点。
莫漓仔细品味着这段信息。张知朴和林千山走的是战斗进化的路子，兽人走的是基因改造的路子，只是外界对进化程度的评估没有像面板这样量化。而她，不仅能走前两条路，还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
......榨精之路。
莫漓想到这里，心情愈发复杂。
她试着把这4个进化点用在【向导】上，面板却提示需要10个进化点才能解锁。
莫漓接着仔细地筛选了所有的选项。
【是否消耗2进化点升级敏捷强化·零级？】
【是】
【获得敏捷强化·一级】
【是否消耗2进化点升级力量强化·零级？】
【是】
【获得力量强化·一级】
仿佛陷入了一个短暂又漫长的梦。莫漓重新睁开双眼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
首先被察觉到的异常是一股难闻的酸味，莫漓低下头，发现自己的皮肤排出了黏黏糊糊的淡黄色水垢，把衣服和床都弄脏了。
莫漓下床起身，双腿落在地上，却仿佛不是自己的。视野一瞬间天旋地转，眼看着就要跌倒，下一秒她又如小丑般灵巧地找到了新的重心，单脚屈地，以走钢丝的姿势神奇地稳住了身体。
摆在桌子上的苹果在这变故中震动了一下，眼看着掉了下来，莫漓下意识伸手一捞，苹果就稳稳当当地躺在了她的掌心上。
这个情况是……
莫漓眯起眼睛，举起了左手，五指张开——这是一只极为美丽的手，线条纤细却不骨感，手掌上的肉恰到好处，光是用眼睛看就能想象出温暖柔软的触感，如果放到网上百分百会被一众手控哇哇乱叫地舔屏。
但是，现在仿佛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莫漓缓缓合拢五指成拳，肌肉柔软地拉伸，却蕴含着一种潜藏的力量感。她打开掌心，发现苹果已经被捏碎了大半，黏糊糊的果汁正从指缝间溢出。
面板的天赋升级就像是给了婴儿火箭炮一样，如果没有通过不断的适应训练，让能力真正固化到自己身上，反而是很危险的事。
接下来莫漓开始清扫屋子，又花了半天时间才勉强适应了现在的新身体。
晚上的训练照常，但是蒋鹿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新的室内场地。这是一个现代化的大型靶场，各式枪支从小到大应有尽有，靶场里还有许多平日里过来训练的老兵。
蒋鹿给每个人发了一件防弹衣和一只最普通不过的勃朗宁手枪，莫漓身边的学员们大多面露疑惑，周围许多老兵则抱着不怀好意的看戏眼神。
针对他们的一场考验？
蒋鹿等学员们都准备就绪后，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视了一圈。这一眼让人更有压力，面对未知的紧张感一下子就冲上了脑海。
“现在，”蒋鹿的语气沉静而严厉，“向自己的腹部开枪！”
听到这个指令，包括莫漓也是微微一愣，这是人的求生本能反应。只是相比其他人面色明显的变化，莫漓的反应小得令人看不出来。
她看了蒋鹿一眼，发现男人也恰好在看自己。
在他的注视下，莫漓开了勃朗宁手枪的保险扣，枪口对准自己的腹部。
“砰——”
手枪没有装消音器。
老兵和学员们错愕地看着莫漓。
莫漓身体震了震，稳住身形没有后退，不过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她感觉很痛，痛得脸色都一阵发白，然而也不过是脸色发白而已。
在人们的眼中，脸色发白的莫漓虽然长相普通，但平凡的五官在这一刻仿佛带上了额外的魅力。发白的脸色和嘴唇让她透出几分柔弱，偏偏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疼痛表情，一双眉毛挺得笔直斜飞，眉下双眼更凛然刺亮，有股悍然无畏的狠绝气势。
柔弱的气质和凶悍的神情矛盾般，却又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看得糙汉子们一愣一愣的。
这是真枪实弹，打在身上哪怕被高强度的陶瓷防弹衣护住了，超近距离的冲击力还是能把人打得够呛，运气不好骨折或者内脏出血都有可能。
最重要的一点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胆子向自己开枪！
莫漓参加的训练在蒋鹿口中是给新兵的毛毛雨训练，同期的五十多位学员全部是没有上过军校，从小也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的新兵蛋子们。南方的军校们不能完全填补人才的缺口，所以除了正规军校毕业参军的人以外，还有一小部分是从主城直接招来的，虽然经过筛选，学员们的体能都不差，但素质只能从头开始培养。
“砰！”又是一声枪响。
大家看去，发现第二个开枪的人是学员中唯二的另一名女兵。她一口血咳出来，人直直往后倒去，看向莫漓的眼神里却还闪烁着浓浓的战意。
女兵的惨状让其他学员看得心惊胆战，不过在蒋鹿极富压力的眼神下，一个接着一个都咬着牙，朝自己开了一枪。
这一枪的后果打出来各不相同，最惨的一个当场昏迷，但很快又被冷血的蒋鹿指挥着急救人员一针扎下去，意识清醒了过来。
“作为军人，你们不仅要擅长各项技能，懂得杀敌，更要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蒋鹿的语气很平淡，“要习惯并战胜对死亡的恐惧，该狠的时候绝对不能对自己心软，只有绝对的冷静才能让你们在面对死亡时搏出一线的生机。”
不知道什幺时候，蒋鹿手上多了一把手枪。和莫漓他们的勃朗宁手枪不同，这把手枪似乎经过了大幅度的改装，体型几乎不比狙击步枪小上多少，粗糙，厚实，简单，直接，如同一个满脸胡茬的强壮男人。
“砰砰砰砰砰砰！”
六个快速移动靶被击中，从莫漓的视角只能看到远远的靶子上，全部东西都糊成了一片。
蒋鹿手指弹动间，手枪弹鼓已开，六枚炽热的弹壳掉落，又有六发子弹经由灵巧的手指填进弹鼓中，然后咔嚓一声，弹鼓归位，几乎未经瞄准，枪口向上一擡便又喷出长长的火舌。在震耳的枪声中，第七个移动靶被精准地轰飞了。
下一刻，蒋鹿双手飞舞，莫漓还未看清楚什幺，那把改装的大威力手枪就变成了一堆零件。
这......还没有超过3秒吧？莫漓的念头刚刚冒出来，蒋鹿再次动手，比拆卸的时候更快，又重新组装回手枪。
“我手上的这把是老古董，你们在战场上使用的现代枪械会比这个先进，也威力大得多！接下来你们要掌握所有低级枪械的拆解和组装，时间在十秒外一律不合格！”蒋鹿淡淡地环视莫漓等人，“现在！谁有问题！”
那名咳血的女兵站了出来，“报告！长官，我想问，我们学这些有什幺用？”
“问得好，”蒋鹿的目光闪烁，“你们认为越高级的枪械越好用吗？大错特错！废土之上，越是精密的东西越不顶用！只有足够简单，足够耐操的枪械才能让你活下来！你们觉得自己有资格躲在基地里操控高级武器指挥系统吗？你们当中的每个人，都要出城！站在遍布虫尸与鲜血的战场上！”
蒋鹿的眼神变得冷酷，“当你手里的高级枪械损坏了，谁来给你修？你们不是兽人，体质菜的要死，难道和虫族硬碰硬吗？要是没达到我的十秒钟要求，直接滚回主城去，没得求情！”
众人开始笨拙地练习拆解和组装，莫漓在其中被蒋鹿重点“关照”。
“重来！”
“错了！”
“你笨不笨呐！”
这个特殊的待遇让其他学员都为之侧目。虽然他们大多对莫漓很有印象，因为在之前的体能训练中莫漓的表现是最拉的一个，也就被学员们记住了。但蒋鹿比上一任教官还要过犹不及，仿佛装了放大镜似的对她挑刺。
三十四秒，最快的一次。莫漓的双指已经在微微颤抖。因为身体素质的提升，这次她的成绩不再是垫底了。
蒋鹿把眼底的惊讶藏去，短鞭不客气地戳了一下她的手背，“重来！”
莫漓沉默地继续练习。
·
休息时分，莫漓正坐着养神。方才第二个开枪的女兵向她走来，手里提着两瓶水。
“接着。”女兵喊道。
水瓶以一个抛物线飞过来，莫漓很自然地伸手接住，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
要是之前她绝对会接不住，当场出丑。
“谢了。”
女兵坐到莫漓旁边。她比莫漓现在这张脸的肤色还黑一点，眉毛很锋利，上唇薄而下唇厚，显得有几分迷人。
“我叫聂天夏。”她介绍道，语气有几分生硬和紧张，但莫漓可以感受到释放的善意和认可。
“李沫。”莫漓笑了笑。
“别露出这样的笑容！”聂天夏的鼻子皱了皱，“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样笑会让人想欺负。”
聂天夏觉得眼前的李沫虽然长得很普通，但那双眼睛却有一种让她说不清楚的奇异魅力。今天开枪的事情终于让聂天夏发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值得她的尊重和学习。
“你今天很厉害。”聂天夏硬邦邦地说，“不过我会追上你的。”
莫漓开怀地笑了起来。这一抹笑容绽放在她平凡的五官上也难掩灿烂，聂天夏一时看呆了。
“对了，你是和蒋长官有什幺过节吗？”
聂天夏听说过吴司令的身份，但蒋鹿这样揪着莫漓不放，她实在不懂。而且以她的理解，像莫漓这种背靠大树的人，一般的教官都不敢操练得太狠，反而会选择睁一只眼闭着眼，态度宽容得多。
莫漓冷笑了一声，刚要张口回答，就看见蒋鹿的目光投了过来。
男人的五感包括听力在内一向很好，莫漓在昨晚被他特训的过程中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莫漓在男人灼灼逼人的眼神下耸了耸肩，做了个乖乖闭嘴的动作，但是下一秒，她凑到聂天夏耳边，飞快又小声地说道：
“他肝虚，火气大，你理解理解。”
不远处的蒋鹿还在操练着其他的学员，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但脸颊上有两条肌肉抽动了一下。
训练结束后，莫漓果不其然再次被叫住了。
“从明天开始，你训练后单独来找我，我给你补点其他的课程。”
蒋鹿的眼神很平淡，莫漓始终看不透男人对她的态度。
她干脆地答应下来。现在莫漓只希望自己的训练越艰苦越好，这样她才能最大化利用面板提供的帮助。
莫漓向蒋鹿行礼，就要离开，一袋冰被蒋鹿扔了过来。
“好好把你的手敷一下，别让我看到你明天的手不能用了。”
莫漓手上的皮肤很细腻，因为过度的训练已经肿得发红。蒋鹿没搞明白的是，眼前这个李沫明明脸上皮肤这幺粗糙，怎幺就长了这幺一双好看的手？
“不愧是吴司令......算了。真是娇气，啧。”男人丢下一句话，潇洒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