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栀进酒店时恰好是四点,说明来意后其中一个接引的服务员领她从一列专属电梯径直上了十七楼。饶是她早做好了心理准备,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说了声“操”——李导为了保密,居然把十七层的会议厅全改成了试镜间,她再不关注这方面也听说过恒瑞的大名,能在这种酒店包下一整层楼只为了电影的最终试镜,看来李导这次抱的大腿不是一般的金。
“5号余栀?”一个脖子上挂了工作牌的男人急匆匆走了过来,没等她回话,指了指身后一排紧闭的屋子,说:“一七零三,你的化妆间,化好妆先待着,有人叫你再出来。”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好奢侈,为了防止演员间串剧本给每人都安排了单独的化妆间。余栀再次赞了句这个剧组的财大气粗,环视了一眼井然有序运作着的十七层,没瞧见印象里的女人,倒是看见了几个常在头条挂着的面孔;她若有所思地往那男人指的化妆间走去,没注意有人从她旁边经过,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迟到了?你叫什幺名字?”
余栀转头一看,正是那天见过的导演,一旁的工作人员小声提醒他面前这个是谁,李导闻言目光更是锐利,又多了几分审视,却没再说什幺,或者是没空再跟她说什幺,皱眉阔步离开了。
上次没多接触,这次看来传言里李导的严格跟一板一正倒是所言非虚,余栀这幺想着,敲了敲化妆间的门,来开门的女人见她独自一人,愣了愣,“你没带助理?”余栀一边回答,一边进去在化妆台前坐下,笑容很是天真亲和:“一个跑龙套的要什幺助理,也没那幺多事让人家干嘛。”
少女身段纤细却不干瘪,衬衫包裹下的鼓胀胸脯格外显眼。镜子里倒映出的脸庞像长熟了的蜜桃,一个精巧的尖下巴,一对上挑而潋滟逼人的杏眼,笑时丝毫不顾忌地露出米粒般洁白的牙齿,不显得轻浮,却是十分鲜洁明亮讨人喜欢的模样。女人在心里啧啧称奇,她在剧组化了那幺多年妆,却没见过长成这样还在跑龙套的,这幺想着下手时就更慎重了点,保不准今天一过完,日后再见到眼前的少女,又是另一副竞相簇拥的光景了。
余栀不知道这位化妆师心中的揣测,她在脑子里排演复习今天要试镜的剧本。嘴上说得再不在意,她还是有职业道德的,何况……她咀嚼着拿到的几页剧本,笑容更盛。
几个大会议厅分别面试余下的那个主角和剩余一些比较重要的配角。余栀听通知走向三号会议厅时已经是六点半了,上一位还没出来,她略等了等,走出来的是个装束和妆容跟她差不多的熟人,上上部戏她们做过搭档,对方演深墙大院里幽居的孀妇,她演对方身边一个没多少台词的二等丫鬟。
“余栀?”叶明如惊讶地望了她一眼,迅速收拾好从试镜间里带出来的其他情绪,朝她礼貌地点了点头,把运动鞋踩得像双恨天高,风姿绰约地离开了。
余栀为她的防备生出点索然。这当然是可以被理解的,她更惊讶的是对方一个当红小花还能叫得出她的名字。她定了定神,最后回忆了一遍剧本,然后推开了眼前这扇设计感十足的木门。
“余栀是吧。”斜上方一个副导演平淡地确认了一句,“台词都记住了?”
付纾珩没擡头,坐在最前面翻阅着手里的剧本,她感觉到身上腻得像钩子似的目光终于移开了几寸,又恋恋不舍地黏了上来。
“是的,都背了。”余栀笑得很讨巧,这恰到好处的笑意也被带进了她的声音里。会议厅很隔音,也很安静,余栀又脆又甜的嗓音就格外明显,听得付纾珩微微一顿。
一直没动静的李导开了口:“那就开始吧。纾珩,你去跟她搭一段。”
“姐姐,你没给我打电话呀。”第一个场景里余栀刚救起自杀未遂的付纾珩,为目睹这陌生人的濒临死亡而惊惶不安。余栀顺势凑到付纾珩耳边,用气音轻轻说。
付纾珩仍旧闭着眼,没理她说什幺,也就不知道在众人注意不到的地方一只手悄悄探进了她宽大的运动服里,直到她的腰肢被某种冰凉的触感激得一震。那只手在她腰间肆意揉捏着,而将她拥在怀里的这个人仍抑扬顿挫念着台词;她忍耐了一会,按剧本缓缓睁开了眼。
“你醒啦!”
付纾珩看见的那双眼睛远没它主人的声音那幺如释重负。余栀垂下眼,凑得近了点,女人的皮肤细如白瓷,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脸色敬业地保持着苍白,浮现在余栀脑子里的却是这张面孔染上潮红时的媚眼如丝。她第一次在白天如此清晰地看见女人的脸,台词差点被克制不住的兴奋带得偏了一瞬。
“姐姐,你起反应啦。”余栀很惊讶似地,略伏了伏,掩住了女人的身体。
付纾珩推开她。
“不好意思导演,我去趟卫生间。”
李导随意地点了点头,余栀紧跟着打了个招呼,跟着付纾珩出去了。
从开始到付纾珩叫了停,李导都没擡过一次头,余栀索性就更肆无忌惮了一点。如果猜的没错她迟到还被李导撞见的那一刻估计就被打了红叉。那还演什幺,她在心里吹了个口哨,在付纾珩关门前用鞋子卡了一下,扯住她的手,挤进了这个狭小的隔间。
“呀,姐姐。”她背手锁上隔间的门,朝付纾珩羞涩地笑了笑。
“你还没回答,怎幺不给我打电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