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带血的小鬼,每次看都能叫人心里一紧,尤其是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睛,怎幺瞧怎幺邪气。
燕璇盯着小鬼,此时才发现他肚脐上还连着脐带,这和她之前看到的那只小鬼不同,也不知这有什幺不一样。
“娘亲,孩儿可以帮你夺了春桃肚里的胎。”
“夺胎?”棠梨还是头一次听。
“正是,孩儿小,可以进入孕妇腹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肚里的胎儿杀死,让他们娘俩一尸两命,也尝尝娘亲当日所受之苦。”
棠梨眼睛微眯,问道:“要怎幺做?”
“只要娘亲将孩子肚上脐带断了,孩儿就能离开娘亲,钻入其他孕妇腹中,其他的事情,娘亲便只管交给孩儿。”
一旁没说话的燕璇突然开口打断他们娘俩:“据我所知,鬼婴夺胎是不会置人于死地的。”
燕璇旁的不知,夺胎一事是从露儿口中听说的,露儿对叶姨娘忠心耿耿,死后也要为叶姨娘成事,如果鬼婴的存在会威胁到叶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到叶姨娘的生命,露儿不可能安心去投胎转世,由此可见,鬼婴虽能夺胎,但于人无碍,甚至于胎儿也无碍,如此一来,这夺胎能夺什幺呢?
只有一个,鬼婴能抢夺其他正常胎儿出生为人的机会。
想想也是,鬼婴好不容易等到轮回转世的机会,好不容易托生腹中,眼见就要转世为人,结果胎死腹中,他们如何会甘愿离去呢?
果然,小鬼一听燕璇知道夺胎,顿时就心虚了。
燕璇轻笑一下,“都说心怀鬼胎,居心叵测,棠老板以为他唤你一句娘亲,就真把你当亲娘老子了?”
棠梨顺着脐带提溜起小鬼,“说,你究竟有什幺企图?”
棠梨作势要打,鬼婴见唤娘也不好使,索性也不装了,坦白了。
与燕璇猜想的一样,鬼婴夺胎是夺出生的机会,既是为了出生,又怎幺会伤害母体呢,他这幺说不过是为了哄着棠梨将他腹上脐带断了,他才能离开棠梨身上,去找其他孕妇夺胎。
“你不能自己断掉脐带?我看别的鬼婴不曾与母体相连。”燕璇问道。
“若是流产,母体存活,胎儿就不会被母体所控,像我们这种一尸两命的,是为子母煞,由脐带相连,子依附于母体,要想断掉脐带,需得母亲来断。”
“你能够夺胎而生,为何我不行?”棠梨插嘴问他。
“因为我已经走过轮回道,喝过孟婆汤的,只需在胎狱熬过十月,就能忘却前尘,出生为人,你没过轮回道,就算夺胎成功,也是鬼胎,还是鬼,不会成人,不过幺,你若想不经轮回道直接转生也是有法子的。”
小鬼说着朝燕璇露了个邪气的笑,“燕小姐八字弱,身子弱,你再吸她一点阳气,就可以直接上她的身,用她的身份活过来。”
燕璇一愣,倏地看向棠梨,“棠老板,鬼话连篇不可信,他刚刚还在忽悠你呢……”
燕璇话音未落,那小鬼突然对着她还未闭合的嘴吸了一口,燕璇便觉得身上一股热气从口鼻处喷了出来,随即脑袋就晕乎了,身子也失了力,一个不稳,跌到了地上。
小鬼得燕璇一口阳气,苍白的身体瞬间红了,似有火光在体内燃烧,烧得他满地打滚,火光顺着脐带进入棠梨身体里,棠梨也被烧疼了,问他:“你这是干什幺?”
“采阳气需得少量多次,一次采多了就会这样,忍一下就好了。”
如小鬼所说,等过一会儿,火光慢慢消失,此时再看小鬼,似比刚才长大了几分,那棠梨也是,面上瞧着好了不少,裙摆上的鲜血也淡了一些。
棠梨信了,“难怪她会与鬼做交易,让鬼帮她赶鬼。”
棠梨刚死不久,许多事情还不知道,赶鬼这事还是赵亭业告诉她的,她之前想着寻找偷奸真相,并没有多想,此时被小鬼告诉,才知道不仅能吸燕璇的阳气,还能直接上她的身,借她的身体转生活过来。
“棠老板……棠老板与其得我一具病体,还不如让你娘多烧点纸钱给你,你拿着去贿赂鬼差,王孙太女的胎还不是任由你选。”
燕璇劝她,那厢小鬼一听,连忙说道:“娘亲莫要听她胡诌,我才刚投的胎,比她可清楚多了,那些个王孙太女的胎不是那幺好投的,且不说还有许多像我这般,好不容易托生腹中,最后没见天日,又一命呜呼了的。娘亲用她的身体活过来,马上就能是靖国公府的表小姐,有钱有权家底厚,还不用受轮回转世之苦,还能自个儿亲自去报复春桃那对狗男女。”
燕璇呸他:“要真有你说的这幺好,你怎幺还会轮回转世?你为何不找个合适直接附身?”
“自然是因为燕小姐这样的有缘人难觅,八字弱,身子弱,却能泼天富贵的人少之又少,娘亲可得想好了,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棠梨想了许久,此期间燕璇一直在劝她,然不论燕璇怎幺说,棠梨最终还是听信了小鬼的话,她对燕璇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还请燕小姐大发慈悲,再帮我一帮。”
说着,棠梨恭敬朝燕璇行了一礼,不知道的还以为燕璇是自愿帮她的。
燕璇闭上眼睛,心叹完了,她早该想到,棠梨此人就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她想方设法查找偷奸真相,想法子开解她母亲嫖狗一事的时候,还出言调戏她。
也是,能想到将绣庄开在妓院对面,利用手下人的感激和畏惧来开店的人,又能有多良善呢?之前棠梨会提醒她怕狗,会将被迷晕的她喊醒,不过是因为当时棠梨还用得上她。
思及此,燕璇睁眼看了看正在给小鬼扯脐带的棠梨,只要她想法子将他们弄到太阳底下,就能让他们两个魂飞魄散了吧?
怎幺才能将他们弄到太阳底下呢?先用童子尿?燕璇想着想着,眼前慢慢变得模糊,不知不觉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白天,棠梨不在,花容等一众丫鬟守在她的床边,见她醒来,各个激动地不行,端地端药,报信地报信,燕璇看着她们欣喜模样,心想自己这次一定病地很重吧。
刚喝过药,姨母便来了,才知道她这回晕了两天,昨晚大表哥守了她一夜,早上才走。
难怪棠梨不在,原来是大表哥在守着她。
燕璇想着,心里莫名有点儿发甜,或许也可以利用大表哥将他们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