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6）

《流水朝暮》的最后一场戏杀青了，众人都走过来恭喜顾昭，就连陈青山也罕见地冲她笑了下。

顾昭在众人的道喜和恭维中有种恍惚感，像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故事这幺快就结束了。

剧组的人把她从1928年的民国拉出来，他们已经在讲晚上一起去参加杀青宴的事了。

周慕走过来和她打招呼，说辛苦了，顾昭却在恍然间，以为是林暮在和她说话，她觉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便冲周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笑容也是带着半个段迢的，半分隐忍半分娇态。

周慕走在她身旁，问她拍完这部戏之后有什幺打算。

顾昭摇摇头，有些迷惘，宋凛声还在等着她低头，她没去找他，他也就一直压着她的其他资源。

周慕若有所思，见她面露疲态，显然是这几天没怎幺睡好，眼下这时机也不适合谈两人的私事，便体贴地让她先去卸妆休息。

顾昭点点头，顾自己走了。

晚上的杀青宴，听说投资方的人也会来，顾昭和周慕坐在陈青山身侧，一片觥筹交错中，周慕还拿出些状态来应付，顾昭却显得兴趣缺缺。

但她是女主角，陈青山又不太注重形式这一块东西，也没人敢去触她的霉头，只当是她刚拍完戏太累。

投资方的人是被安排在另一个包厢的，陈青山带着男女两位主演过去隔壁包厢敬酒，一进门，顾昭就看到宋凛声坐在一众大佬中间言笑晏晏，见三人进来，气氛便更热闹了些。

这些影视公司的金主们不缺钱也不缺女人，他们知道顾昭是宋凛声的人，便没有怎幺为难她，一圈酒敬下来，说一些场面话，也就可以退了，但偏偏宋凛声不放顾昭走。

他看着顾昭，指了指自己身旁，过来坐，那姿势却像是在唤一条小狗。

本来宋凛声身旁有空位，顾昭是会考虑过去的，但宋凛声身旁明明没有其他多余的座位了，她虚虚地笑一下，宋总说笑了。

宋凛声果真是笑了，他忽然拉开了点椅子，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说让你坐这儿，怎幺还不过来？

让她坐在他的大腿膝盖上，可不就是把她当只小狗在玩了吗？

顾昭脸色有些不太好起来，但还是顾忌到大家的面子，她温顺地垂下眼，脚步却没有挪过去，宋总您喝多了。

陈青山想打个圆场，举起酒杯又敬了宋凛声一杯，宋总，顾昭今天戏份多，可能有些累，这顿饭咱们改天再吃，您给我个面子……

你算什幺东西？

宋凛声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来，陈青山被他当众羞辱，脸色难看极了，但也没敢说什幺，只是放下酒杯拉开门走了。

桌上的几个中年男人最爱看这种狗血刺激的场面，个个脸涨得通红，LV限量款皮带紧紧地勒着啤酒肚。

宋凛声绕过周慕，走过他身旁时还特意低低地说了句，垃圾。

宋凛声想要去搂顾昭的肩，顾昭躲了躲，没躲开，宋凛声一把拽过她，要把她拉到座位上去。

一转身，就见周慕挡在了他俩面前。

宋总，既然顾昭她不愿意，就算了吧。

宋凛声没理他，推开他，绕过顾昭要往里走。

周慕却伸出一只手，那只手直挺挺地拦在了两人面前，宋总，您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宋凛声松开顾昭，指着周慕朝桌上的各位笑道，你们看，周老师不识擡举，以后他的戏，谁还敢投呢？

说完又收敛了笑意，他板起脸，语气不善地问周慕，要是我偏喜欢勉强得来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