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见寒冷,白双从未在夏夜觉得这幺冻人过。
她紧紧盯着灯火通明的太极殿,在关门的那瞬,一道挺拔的身影从侧掠过。
白双似乎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捏了捏她手腕,而后温柔的嗓音响起,叫她短暂的安定。
黎绶的声音钻进耳中,“去璞玉宫。”
她几乎想都没想,甩掉凤栖宫的宫人往璞玉宫跑去。
他回来了,白双重重的松了口气。
但眼睁睁看他进入太极殿,却又叫她提心吊胆。
璞玉宫中,灯火通明。
已经有人传玉贵妃香消玉殒,为先帝殉葬了。
白双被宫人带进去,玉贵妃就好好的坐在贵妃榻上,肩膀上包扎着洁白布条。
还是流了些血的,玉贵妃脸色惨白,看见白双露了一丝笑意。
“你来了,你来了就好,他回来了是不是?绶儿叫你来璞玉宫的,他有能力保住你,就有能力保住璞玉宫。”
本末倒置了,白双解释说:“娘娘,是他能保住你,所以才叫我来这里,否则今夜一过,我身为太子妃还能安稳吗?”
玉贵妃没说什幺,就叫她好好在这里休息,还说现在就算是皇后来要人,她也不会把白双交出去。
白双还真是放了心,在玉贵妃的提议下直接去她的床上睡了。
只是在躺下前,她附在玉贵妃的耳边,悄悄说:“娘娘,我怀上他的孩子了。”
玉贵妃一惊,白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嘴角似扬非扬,按着白双的手,激动道:“你好好休息!”
白双也确实困了,拉过被子闭上眼,竟然没一会儿就睡了。
太极殿。
先帝起灵,唯独太子八字相冲,被留在宫中。
除此之外,辅国大臣也在。
黎绶进去时,脖子上就被人架了刀。
他从来不轻易显露山水,饶是锋利的刀刃将他脖子划出血痕,血珠子往外渗,都不见他皱一下眉。
“我回宫一事文武满朝皆知,要是死在了太极殿,皇兄好交代吗?”
除了黎绶,四个辅国大臣也被侍卫用刀指着缩在角落。
他们都是文臣,哪里见过这个仗势?吓得两股战战,看见他来了,直呼二殿下救命。
黎练失笑,“本殿即将是大黎天子,因为你意图谋反,杀不得你?”
他说杀得,“但倘若遗诏上写的我的名字,皇兄这算不算是弑君?”
黎练面色一变,冰冷阴鸷,“痴心妄想!凭什幺?凭你狐媚子母妃,还是凭你做了二十年的贵人?”
此话一出,几个文臣震惊的睁大眼。
黎绶面不改色,轻而易举将用刀拦着自己的侍卫一脚踢飞,缓步走到桌前。
遗诏就在德福的手中,他被封签逼迫跪在地上,双手举着明黄的绢布颤抖。
黎绶扶着他起来,“公公,既然大臣和皇子都来齐了,那便宣读吧。”
他嗓音温和,无形中给人了一股巨大的安抚力。
自先帝走后,德福本就不畏惧死,若不是为了这件事,他此时已经跟着棺椁去了皇陵,打算一辈子在那里守着先帝爷。
而此时此刻的颤抖,只是因为他怕太子一手遮天,蒙蔽真相。
这样等他百年后去地下见到先帝爷,怕是无颜!
有了黎绶的话,封签也有些为难,但见黎练没说话,便放了德福。
德福收回酸疼的手,要打开遗诏。
古往今来,从未有人跪着宣读遗诏,今日黎练算是做了大蠢事。
就算是他即位,也失了这些重臣的心。
不对,待他上位,朝中重臣早就不是这几个了。
黎练见状,阴沉着脸,一把夺过遗诏,“你一个阉人有什幺资格宣读?”
他两把扯开系带,迫不及待将黄绢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