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宽很逊,但逊只是他的整体基调,再逊的人也不会事事都逊。小宽的妹妹怀孕了,爸爸是闺蜜的男友。她很痛苦,打算打胎。不过痛苦主要来自抚养问题,而愧疚只占了一小小部。总之妹妹去打胎了,在候诊时突然听到大吼“李宜珈!”“李宜珈!”“李宜珈!”那是他口吃哥哥的声音,她很震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哥哥是个男人,短短一瞬间,她居然感动到想要落泪,她认清自己的心:她想要这个孩子。妹妹告诉哥哥,自己不愿意成为闺蜜男友的负担,小宽听了,直直的看着妹妹,说出一段很连贯的话“干嘛成为别人的负担,这是我们家的小孩耶,他的未来我全包了”小宽拍拍妹妹的肩膀“舅舅最大”。
方柔伊是不速之客,她突然造访,出现在小宽家饭馆,拎着一袋冰激凌上去阳台坐到小宽的专座。小宽搬了板凳,在她斜对面坐下了,他不太敢直视她。他们静静的沉默在这花花草草的世界,小宽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可闻,一下一下沉稳有力,自己的心声比话语要坚定许多。他当然很高兴见到她,她一下子撞进了自己心里,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迟钝的品味着喜悦。但是他还是开口了“你这样出现在我家…不会影响到你原来的生活?”有些事总要面对,方柔伊含了口冰激凌,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小宽“反正我也不喜欢原来的生活”“那你为什幺不、不…”小宽的问句打住了,他话刚出口,一个答案就飘进了脑中,对这个答案他感到很无力“不离开?”方柔伊帮小宽问完他的问题,她数起来“我有卡刷,有名牌包拿,有豪宅住,要去哪?”小宽无言,他确实没话讲,方柔伊开始讲起自己的经历,原来从大学起她就过起了有钱人寄生虫的日子。她让自己在一个又一个有钱男人手中流通,她把自己当商品售卖,同样,买她的人,她也只当顾客——顾客不是人。人是嗜糖的,甜味可以减少痛苦,于是方柔伊又含了一口冰激凌才继续,“大二那年我妈帮人家做保,一个晚上倒了六千万,从那时候开始,我觉得钱很重要,钱可以给人带来安全感,可以给人带来幸福,钱可以让我妈不再哭”小宽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侧一点的方位让他敢细细打量,他张张嘴“我都快哭了”方柔伊笑笑没看他“这样就要哭啰”她看回他,他眨了两下眼,“因为你心里很辛苦”这八个字他讲得慢没有结巴,每个音节都沉稳的安抚在方柔伊的心上,她突然很想哭。就像很多时候,发生一些伤心事,你本可以默默对自己讲“I’m ok.”但是只要有个人问你,“你怎幺了?”你的泪水就会冲开阀门,在脸颊上留一道清痕。
晚些时候,方柔伊和小宽并肩坐着看招聘广告,小宽指着一则“良好沟通能力,口齿清晰”顿顿,两人都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