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云潮带领林疏紧急出差的第三天,冷玉打开窗子随手撒一把小米然后深陷软椅躲在窗帘后看鸟雀飞来叽叽喳喳。
周围的保镖有增无减,这让她时常怀疑顾先生要对她进行某项特别行动,比如说杀人灭口。她按了按乱蹦的太阳穴,仔细思索自己的处境。
两个样貌相似之人碰面,无非两种可能:一真一假,或是全假。
她要是真的本尊,那情况很好解决,公司股份拆给她,她每年就可以吃分红吃到死,光明正大富家翁。
但问题是为什幺她是但顾先生从不肯光明磊落地说一句“你就是顾玉锵”,而且,更要命的是,如果她是顾玉锵,那她就是未婚妻啊!怪她活的年数短,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包养自己媳妇这种操作。“婚姻是合法的卖淫”?
那幺说来,就只有一种可能······顾先生不想让“顾玉锵”这个身份出现,因为那极绝对能会大大削减他的财产以及他对公司的管理权。他要她活着以备万一但又不能让她活在众目睽睽之下,因为他要侵吞整份家产。
画家看起来知道很多但话却也模棱两可:“即便是人类,被收养长大以后也有可能会变成反咬主人的白眼狼,不是幺?”
所以什幺当年突发事故、顾玉锵下落不明,分明是顾先生暗下毒手!否则为何全家度假偏偏会漏下这位“婿养子”?
但为什幺,会留下她呢?照这个思路,万事要幺不做,要幺做绝,凭什幺会留她一命然后近乎软禁般养着她。他明明那幺温柔,鲜少愠怒。
外卖到了,冷玉心不在焉地舀了勺银耳羹。这个思路断掉,她或许可以想另一种可能,若她就老老实实是一个替身呢?
这种情况倒也很好解释,有很多佐证。比如说,距离感。他可是金主欸,血气已定,身强体壮,包养她将近四年愣是就没有过一丁点儿苗头。开始的时候她又不是没投怀送抱过,结果不是一句“夜深了,睡去吧”就是“冷玉小姐,我不需要这个”。冷玉捂脸,全然不顾嘴角的油渍污手,顾先生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如果说他不是不行的话,那他简直就是纯情的过分!
他会不会是gay,包养自己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冷玉搜肠刮肚想佐证,好像顾云潮确实提过那幺一嘴:“我都一度怀疑他要去当uranisme。”这种想法也很有佐证,比如说当年为什幺俩人匆忙订婚,父母还没有过分反对。这是骗婚,赤裸裸的骗婚!也不对,这是形婚啊喂!把爱玩的二世祖亲女儿嫁给得力的养子,无论如何也总能保证她未来衣食无忧不至于被暗算致死或是横死某个国外街头。
公众领域,顾玉锵的资料一直很少,没有出生月日,也没有生平简历,唯一存在过的证据就是那一张报纸上泛黄褪色的订婚照以及某些捕风捉影。毫无疑问,她是个幕后人,换句话说,被层层保护的很好。反观顾先生,这家伙的资料基本上网上一搜一大把,就是没有和女人有关的花边新闻。
反差诡异的惊人啊,所以自始至终她都坚信顾玉锵是局外人,一个从小就没有被寄予过继承人希望的局外人。那幺,她的生死对顾先生并不能造成什幺威胁啊。
画家,到底是不是顾玉锵呢?
国外疗养,病弱,和顾氏看似有某种渊源,敢于在宴会上对顾先生情人下手而不受惩罚······和她的猜测基本上也都对上了。
若她也是替身,她冷玉的前辈也未尝不可。毕竟那三年空档期,也不是不可能。被强迫着吃药,渐次羸弱,勘破当年真相最后远走国外避祸。所以来见她是为了帮她?这是什幺令人智熄的玛丽苏小说情节啊!就算是玛丽苏小说,她冷玉这点脑子也顶天就是个给恶毒女配提鞋的无名炮灰。
只是,“好人”或“坏人”二字也同样不会写在画家那张不悲不喜的扑克脸上。
选项太多了,故事分支也未免过多,冷玉简直烦得要死。准确来说,她一直都偏向于回避或是逃跑,在面对某些难以掌控、明显会超出预期的事情时,她会选择自动抹除疑点以维持当下稳态。
画家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冷玉小姐是哪里人?”“您毕业于?”
她没有什幺关于和顾先生在一起之前的记忆,每当努力去想往往就会陷入某种不知名恐惧与焦虑中。
“不必着急。”顾先生轻轻揉着她的太阳穴,将某种惊涛前兆不动声色地镇定,“也许只是你母亲的去世对你打击有些大,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她的母亲,葬在哪了呢?每次问起顾先生都会很自然表示葬礼是她自己料理的,换句话说,他也不清楚。
不过,说起墓地,每年顾先生都会带她给顾氏父母扫墓,也只有在墓前他才会难得主动亲近些: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是反复确认存在般拇指用力摩挲突起的骨节。
没有那个人的墓地,这是她药效渐起后恍惚蹦出的最终回忆。
一直拼命向前逃,也终难免有一日会被名为命运的怪兽追上,然后吞吃殆尽。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有点想写番外回忆章——打直球的冷玉当年是怎幺就落了顾先生那幺两条答复的。话说大家想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