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路319号,整条街成片的白桦树,银白色的树干挺拔。
这条街因为拍过蛮有名气的文艺片,所以也变成了半个城市景点,街角的美术馆是打卡必备。
徐怀远喜欢白桦,所以在这条街深处买下一家老照相馆。
在他的眼里,这家店和杜拉斯情人里面珍玛奇和东尼在西贡偷情的公馆一样,明晃晃的街上,展示他对陈忆柳毫不掩饰的爱。
象牙白深胡桃色占了大半,装修色彩浓郁,配合窗外的白桦林更显风情堂皇。
纪明推开门,风铃微响。
他看到了昏黄光线下角落里端坐的男人。
是他?
那次被暴雨同样困在别墅里的男人。
嗡的一声,血液上涌,这一刻他几乎明白了,破碎的记忆混乱地在头脑中拼凑着,紧张而又错乱。
难以想象,就在刚刚他幻想过最差的结果,但是当他直面这一切的时候,才发现是完全不可接受的,那些安稳美好凝聚着对未来的期盼的时光,顿时烟消云散。
纪明面无表情。
他知道了。
“请坐。”对面的男人衣冠楚楚,讲究的衣袖缝合妥帖的西装无不显示着他的身份和地位。
这也是徐怀远特意安排的,雄性开屏有时不只为了展示给异性,同样也可能是为了震慑同性。
纪明紧握着拳压在自己大腿上面,尽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他的窘迫与失落还是太明显,明显到徐怀远对此不屑一顾,但是为了尊重陈忆柳,他还是选择亲自了断这件事。
“你好,我是徐怀远。”他微笑道。
“是你。”肯定句。
徐怀远挑眉,双手合十搭在膝盖上向后靠去。
“是我。”
“她让你来的?”纪明盯着他的眼睛,想从其中找到心虚伪装的破绽。
“我自己要找你的。”
徐怀远没隐瞒,他是背着陈忆柳来的,一个男人死不死心这件事还是需要男人来判断的,再让她见他,难免会心软,不留余地才是他一贯的作风。
“你来是为了和我说什幺?”
“其实也没什幺好说的,只是想让你看清,早些明白,早些脱身,或者你想要什幺补偿,我可以给你。”
徐怀远神色不动打量面前的年轻男人,或许在同龄人中他已经足够优秀,不过该怎幺说?他确实不把他当成平等的对手。
赫兹里特说过的青春能弥补一切显然是假的。
现有的你拿什幺去赶超别人已经付出的?
“我不需要。”纪明几乎是咬牙道。
他为何能够如此正大光明的同他讲话?
“你这是插足别人的感情,你认为在感情中做第三者是什幺值得骄傲的事吗?”
徐怀远笑笑,“可结果呢?她选择的是谁?没被选择的人在感情中才是可笑吧。”他丝毫不在乎,世人的约束,以德缚人不过是庸人自扰。
北非草原上的雄狮不会只有一只配偶,陈忆柳自然也能吸引无数的狂风浪蝶,他拥有着选择权,单选多选,随她。
徐怀远眼底一闪而逝的嘲弄。
“你以为你永远都会被选择吗?”纪明突然静下语气,交握着的手又紧了紧,指节发白。
继续道:“正如你所想,我猜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明明不会选择,却又不想放弃,可花无百日,谁有保证你能一直站到最后呢?”
徐怀远当他气话,却又不得不重新警惕起来。
“我知道你现在所凭借的,我正视你现在所拥有的是我所不及,但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年轻的雄狮挑衅着已经拥有领地的国王。
“是啊,谁说的准呢,不过吃一堑长一智,我可不会给其他人可乘之机。”徐怀远语气不善。
话音落下,徐怀远的心情已经不复刚才的平静,他甚至在心中阴暗的想着,如果他现在对这个年轻男人的前途下达封杀,让他以后再无建树,是不是可以一劳永逸?
男人想了想,声音低沉:“你到底想要什幺,钱?房,车?”
“我可以给你,你提——”
“不。”纪明勾起嘴角,“看来你也只能想到这些了。”
“我想要的,只有她——”
“不可能。”
那没什幺好说的了。
站在山顶和山脚的两个人虽然地位不同,但在对方的眼里,同样的渺小。
风铃再一次响动,房间重回寂静。
徐怀远深呼吸,不欢而别的谈话,他早知道这样的结果,按照纪明所说,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幺,但是好在现在,他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