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对于陈栖来说只不过是眨眼的一瞬。
他的生命停留在丁妙妙倒下的瞬间。
那一刻,他仿佛开了天眼,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身影离他远去。
像一阵烟圈,散完便消失不见。
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直接奋力起身,挣脱几个喽啰的桎梏,把深深穿透手掌的尖刃拔出,狠狠扎在那个大汉的胸口。
上一世嗜血的本能释出,猛兽张着血盆大口,骇人的獠牙撕破老鼠们的咽喉。
妙妙,你别离开我……
我的血,好像也要流尽了。
醒来是在洁净的病房,安静得只有仪器和点滴的声响。
手上缠满了白色的纱布,这是陈栖醒来见到的第一幕景象。
他挣扎着从病床下来。
妙妙呢?我的妙妙呢?
“陈栖,你醒了!”徐乔和许默闻声赶来。
当天幸好打斗动静大,有好心人报警。
警察赶过来时,从门口到楼梯,从地毯到墙面,全是喷溅的血迹。
台阶和扶手上,还有新鲜的血液滴滴答答,提醒着众人刚才的打斗多幺惨烈。
在场的五六个人喉咙均被一刀割开,为首两个大汉眼睛被剜出,两个空洞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出警的两个年轻警察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冲击,直接扒着门框大吐特吐。
学校附近的小区发生了如此惨案,立刻在全社会引起广大关注。
死者身份虽然被扒出黑社会背景,但是陈栖和丁妙妙的身份也被泄露地一干二净。
网友又扒出陈栖之前微博公开认爱的记录,人肉出他的家庭背景。
未成年同居、不检点、富二代玩包养、暴力狂……
各种标签雪花般飞向这个高中生,硬生生压垮了一个家庭。
“妙妙呢?”昏迷许久,身上一时没有力气,陈栖腿软刷地跪倒在地上。
许默眼疾手快,把他扶起来。
“陈栖,妙妙没事,她就是还没醒来,但是身上没什幺大伤。”徐乔踟躇不敢上前,“陈,陈栖……”
陈栖擡眼看向她。
“没,没什幺…”徐乔摆摆手,她还没狠心到能说出那个噩耗的时候。
野兽的直觉告诉陈栖,徐乔一定藏着什幺还没说。
他猛地抓住徐乔的手腕:“说!”
凶神恶煞的样子直接把徐乔吓愣在那里,脑子还没有运转过来,眼泪就直接掉出来。
许默冲过去把陈栖扯开,一拳把他捶到病床边:“你他妈发什幺神经?疯狗一样咬人!”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主动打人?
许默护着肩膀还在颤抖的徐乔,走出了病房。
“乔乔,你没事吧。”许默轻轻亲了几下女孩的额头,“别哭了。”
“没事,我…我没生气。”徐乔攥住了衣角,泪水又要滑落,“我,我只是不知道怎幺告诉他…”
许默的程序中,缺少安慰的技能。
他只能凭着本能,用温暖的怀抱给心爱的少女一点慰藉。
陈栖背靠着床柱,上一世的记忆,还有各种他之前没有过的记忆,全部如潮水一样冲击着他的大脑。
要爆炸了。
思绪拉回到现在,陈栖孤独地靠着背椅:“嗯,明天还是你去看货吧。有什幺新奇的物种,一定要带回来。”
许默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离去。
“等一下。”陈栖轻轻敲着转椅的把手,“你最近,记忆有改善吗?”
许默摇摇头。他说谎了。
虽然现在还需要依靠手写进行记忆,但是失去的记忆的情况越来越少。
不过似乎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他决定不告诉陈栖记忆好转的情况。
陈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又是只余一人的空旷和寂静。
当年那张合照已经被摩挲地失去本色。
可笑的是,他唯一能恢复的影像,只有刘鹤轩当时偷拍的几秒。
他每次都期望在梦中遇到妙妙,重新有机会虔诚地吻过少女的唇、乳、娇穴。
他在记忆里拼凑出少女的模样,手指慢慢套弄、纾解。
一阵轻松后,空虚再次袭来。
妙妙,你是谁?
你为何不愿入我的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