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边上,刚从律师事务所走出来的郭以安四处望了望,听到了一声汽车鸣笛声才看到了街角熟悉的车牌号。
他抱着公文包走过去刚打开后座的门,坐在驾驶座上的女人就说:“今天你坐副驾驶。”
郭以安疑惑,但仍旧照做,系好安全带之后转眼看身旁的女人,一身黛蓝色的薄纱长裙,带着墨镜,红唇无奈撇着靠在窗边。
“走吧,材料都给你准备好了,看看能不能不上法庭解决吧。”郭以安装好自己的律师名片,待会儿还得递给对方。
乔筱然揉了揉太阳穴无力地说:“等一个人。”
“谁啊?”
“高衡。”
她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郭以安都愣了愣,他继而不怀好意地笑:“你发疯了,找他?”
她白了郭以安一眼,但戴着墨镜对方也看不到,她便说:“是我家老太太嘱咐的。”
乔筱然和老公闹离婚已经有一个月了,两个人只有一个领养的孩子,但财产分割是个大难题,所以各自请了律师,准备随时谈不拢就上法庭。
郭以安家和她家也算是有十年交情,这些年很多家里的法律事务,乔家也都是交给郭以安来处理的,所以乔筱然也很自然地找了郭以安。
今天是自从分居之后乔筱然和丈夫季恒的第一次见面,她中午准备出门时,她妈从房间里走出来唠叨着:“你待会儿去接以安,多等十分钟,高衡他就在以安事务所周围工作,我跟高衡说好了,你把他也带上。”
结婚三年后,乔筱然再听到高衡的名字,她穿鞋的动作停了停,垂首说:“我是去谈离婚,带的是律师,我带警察做什幺?”
乔母不屑地说:“你们俩见面哪一回不是差点打起来,带阿衡去就是怕你吃亏,你记得接上啊,不许忘了。”
她没法拒绝,只能在这儿接着等。
“你们俩多久没见了?”郭以安问。
“三年。”
正好结婚的这三年。
当年结婚的时候,乔父坚持要让他视若亲子的高衡坐在亲属那一桌,乔筱然记得自己和季恒交换戒指的时候,在一大堆彩色泡泡里,她隐约看到了漠然的高衡的脸。
咫尺之间,她那时真的怕他发疯。可最后他什幺都没做,在新人敬酒时也平和看着她和季恒,将酒水一饮而尽,微薄的唇像是挤出的笑,说着“新婚快乐”。
乔父在她结婚三个月之后就去世了,高衡虽然仍然常去她家看望乔母,但每一次都跟她错开了,从未见过。
她烦躁地抓了抓散开的长发,郭以安扬了扬下巴让她看看对面。
对面马路上,二十八岁的男人穿着白色T恤和一件灰色外套,宽松的裤子没有遮住他的长腿,高大的身形和干净的面容让他看起来和二十二岁那年没有任何区别。
乔筱然把电话扔给郭以安:“给他打电话,让他就在马路边等,我调头过去。”
郭以安无奈擡手,嘟囔着“真矫情”。
乔筱然听到后座的门打开又关上,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已经落座的人,一瞬间与高衡四目相对。
默默不成语,却又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是下一刻又都马上移开视线。
这车上只有郭以安表现得最为自然,他对高衡笑说:“果然,我前天说请你吃饭你都不肯,还得是老太太才能叫得动你。”
“你那个案子都是正常程序,没必要请我吃饭,我今天刚好休假,老太太既然说了,我肯定得听。”
沉稳微哑的嗓音倒是不同于从前,淡漠太多。
“话是那幺说,还是得谢谢你一直帮我看着我当事人。”郭以安叹道,瞥了一眼毫无交流的两人,悻悻然也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