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的地方才容易藏住线索,才容易暴露线索。
王小石同白愁飞及温柔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将目光锁在今晚的镇海祭上。
三人各自为自己安好了任务。
白愁飞淡淡道:“高处易揽全局。届时我会寻个视野好的高处,若底下有动作鬼祟或是白天那批要抢匣子的人,我会发出讯号提醒你们。”
“我会等在街道尽头,一旦看到了讯号,我就立刻把路封死,绝对不让抢匣子的人离开细柳!”温柔格外有干劲地捏了下拳头。
“那我便先随着游行的队伍找一找薛前辈的踪迹。”王小石做好了对自己的安排,“等着你们的讯号。”
“可这参加游行的人那幺多,你上哪儿去找薛西神啊。”温柔问道。
王小石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先前怕把匣子弄丢了,便在上面抹了些香粉,那香气虽得凑近些才能嗅见,但停留时间极长,哪怕是下了雨也冲不散。”
听他这幺说,白愁飞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稍许错愕。
温柔更是气的要打他:“你留了这幺大的后手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害我还以为要找不见匣子了!”
王小石满脸无辜:“我还以为你们在薛前辈的住所处同我说的那些话,是经验老道,早有预料,心里说不定有别的什幺打算,我便没同你们说。”
“你!”温柔气到语无伦次。
明明是个傻白甜,还被人骗了不止一次两次,可却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藏有后手,还把先前对他没好气的温柔堵了一嘴回去。
有时候,白愁飞也不知道王小石这小子究竟是真天真,还是装出来的。
但现下显然不是追究王小石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的好时机。
“好了,时间紧迫,便按我们方才所说行事。”白愁飞及时止住了温柔那蠢蠢欲动的手。
到底是知道轻重缓急,对着王小石轻哼了一声,温柔握紧手中的剑,便向着道路尽头走去。
只留下王小石一人有些纳闷地又抓了两下头发:“是我说错什幺了吗?”
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他也索性不想了,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游行的队伍。
或许是否极泰来,又或许是傻人有傻福,才穿过了祭祀的花船,王小石便敏锐地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
他转头,就见一腰间佩鼓、脸带哀怒鬼面的红衣男子跳着和周遭人没有任何区别的舞步。
定定地看了对方几秒,王小石突然出手袭向对方的胸口。
那人毫无反应,可当王小石转势即上,伸手要去摘那人面具时,对方却出手一掌将王小石打退了几步,漆黑的瞳仁透过面具瞥了眼这个年轻人,薛西神掉头离开。
也许是他们之间的打斗惊扰了其他人,有人高声叫道:“金风细雨楼的匣子在这个人手上!”
瞬间,几乎半个游行队伍的人皆齐齐转过头来。
站在高处的白愁飞也察觉到了这个角落的混乱,皱起眉来。
王小石紧紧追在薛西神身后,就见他还没跑上几步,迎面而来一握刀妇人,冷笑着向他面门劈去。
同时,两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竟也不知在何时悄无声息地潜至他身后,挥刀各向他的脖颈和腿砍去。
但薛西神却不闪也不避,直直朝那妇人迎上。
他手中没有武器,只一矮身,借那妇人凌厉的刀势截断砍向他小腿的刀,又一旋身,也不知是以怎样诡谲绵软的姿势绕至妇人身后,一手按在她手腕的穴位上,迫使她发出一声惨叫,而后又借着她手腕的力道将刀一擡,搁开了本要砍向他脖颈的刀,同时右脚一勾,将被打落的另一把刀一脚踢向身后另一个欲要偷袭自己的人。
被他挟制在怀的妇人暗恨地用手肘向他的腹部撞去,却被薛西神识破。
但见他一手撑在那妇人肩头,仿佛钉子一样将她一掌拍向地面,疼的这妇人再度惨叫一声,连地面都裂开些许。薛西神又抓着她握刀的手,好似身后长眼睛一般,一刀挡住了两柄砍向他的刀。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向着这里围拥而来,可薛西神却在这些人的包围下不落下风,甚至借着这些人自己的武器同自己打。
王小石和高处的白愁飞都不由看得有些呆了。
而就在这时,一双隐在暗处的手却在所有人都不曾发觉之际以雷霆般的速度向薛西神的双眼抓去。
这人显然是隐藏气息的好手,连薛西神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
直到那手已逼向他的双眸了,他才怒目圆睁,连连后退了几步,上身下折,同时一刀断向头顶的那双手,以一个极为扭曲——同时也难以再度躲开的姿势结束了这道攻击。
眼角有刺目的寒光闪烁,王小石一偏头,却忽见数道细密的毒针如雨点一般,劈头盖脸地向难以变换姿势的薛西神射去。
王小石大吓:“小心!”
当即便要向着薛西神跑去。
另一边的白愁飞也下意识地便要出手。
可他们却都没有那毒针更快。
眼看薛西神就要这幺死在银针下,一道剑光却陡然坠下。
无论是王小石还是白愁飞,很难形容那一眼的剑光。
他们只觉得,那或许是他们生平所见过的,最为绚烂,也最为凌厉的剑光。
一个人的剑要快到什幺程度,才能连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剑光?
一个人的剑,又要锋利到什幺程度,才能让人光是瞧着便忍不住想要后退?
在这同一个夜晚,同一个时刻,王小石和白愁飞对这两个问题竟都有了答案。
红衣少女执剑而来,那几乎在瞬间挥出的十三道剑光自她手中散落,凝成一线,瑰丽清冷,剑气生寒。
头顶的月光早在不知不觉间被云朵遮了严实,而在这一刻,她擡起的眼眸和那道剑光便已然是天地间唯一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