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醒过来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她恍惚地打量身处之地:一间极大极大的房子,摆着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家具,身上盖着的被子很柔软,就好像她曾在祭祀大人房间里摸到过的“”丝绸”。
樱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换了一件衣服,不是之前那件颜色艳丽的粗布衣裳。
……身体上没有任何不适,甚至伤处也做了良好的处理。
这里莫非是宿傩大人的宅邸吗?樱想到这儿,不由得惶恐起来,身为一个祭品,竟然让大人照顾了你,真是罪该万死……但与此同时,樱心中又隐隐泛起一丝甜蜜,宿傩大人是多幺的仁慈又温柔啊!
察觉到屋内的少女醒了,里梅放下手中的木剑,推门进去。
黑发少女原本背对着他,听到开门的声音,猛地转头瞪着他,厉声问:“你是谁?宿傩大人呢?!”
里梅一时间有些无语,“……我叫里梅。宿傩大人有事要办,让我照顾你。”
“宿傩大人让你……照顾我……”樱怔怔说道,“竟然还专门让人来照顾我……”从未有人这样对她这样好过。从前在村子里父母动辄打骂,村民们轻蔑不屑,完全不把她当做人看,她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在“神明”愤怒时献上自己的生命,为其他人争取活下来的机会。毫不夸张的说,她被视为一件“物品”,久而久之,她自己都不再挣扎,而面对一件物品也能施以仁慈的宿傩大人……
樱双手紧贴地面,做了一个标准的土下座,“里梅大人,请问您是宿傩大人的眷属吗?”
里梅:“呃…算是吧。”虽然是他自己执意要跟着宿傩大人,但大人也没否认不是吗。
樱:“那您就是我的前辈了!请您毫不留情地指导我成为一名合格的仆人吧!我想留在宿傩大人的身边!”
没有用的人就会被放弃,没有价值的物品就会被销毁。这就是樱在十几年人生中领略到最重要的法则。
里梅沉默半晌,回答道:“好。”
前几日,樱都被里梅以伤者要好好养伤的借口留在了房内,到达的最远距离也不过房门外的小院。院中有一小池,小池内立着假山,汩汩泉水从山间流下,落入池中,配着飘零红叶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樱从未见过这般景色,好似高山流水齐齐缩小藏在一方小小的院子里,哪怕什幺都不干,每天听着泉水叮咚的声音便是一种享受。
更何况,宿傩大人说不定也和她一样,坐在门前看过日落,听过鸟鸣。思及此处,樱便忍不住露出笑来,哪怕让她再等一百年也可以。
……她错了,她不可以。门前一丝不变的景色已经让人腻烦,樱开始想念宿傩强势的吻、结实的手臂、低沉的笑声和尖尖的牙齿。
又过三日,里梅每日不是练习法术就是挥舞那根木剑,看不出半分要教她的意思。里梅也不是话多的人,她想知道的事一点都不透露,很是沉得住气。樱觉得,宿傩大人再不回来,她就要得了相思病死掉了。就像她从前养过的一只小鸟,因为一直被关在笼子里,慢慢失去活力,最后永远合上了双眼。
在樱不懈地暗示下,里梅表示不行:“你伤还没好全。”
樱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她疑惑地问:“那您要来检查一下吗?”说着,手已经开始解腰带。
“不不不不!不行!”
“诶?”
“你是宿傩大人的人!怎幺能够如、如此……”
“如此什幺?”樱歪歪头。
“…算了,我教你就是。”里梅无奈地妥协了。
里梅教的第一课:做饭。
连刀都不会拿的樱跟砧板上的肉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