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回到家，顾昭刚煮好饺子，饺子是速冻的，她从冰箱里挖出来的。
两人相对而坐，饺子汤的热气氤氲着两张好看的脸，周慕一下午没吃东西，饿坏了，一口气狼吞虎咽了好几个。
他边咀嚼边和顾昭讲了陈青山让他参演纪录片的事，顾昭听完，半真半假调侃道，陈导对你真不赖。
周慕想到陈青山刚才讲到的那个故事，竟生出些感同身受的遗憾来，他有种感觉，觉得此前陈青山对他青睐有加，不只是因为他当时的口碑和演技，也许他是在周慕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但周慕也不打算再深究，他把碗里剩下几只饺子吃完，正端起两只空碗打算去厨房洗了，就见原来在玩手机的顾昭一下变了脸。
他心里一紧，怎幺了？
顾昭没理他，仔仔细细地把那条微信看了好几遍，才把手机翻过来给他看。
周慕看到备注为“岚姐”的对话框里，有一行特别醒目的字，因为何岚在这行字后面，加了整整三个大感叹号。
——宋家出事了，宋婉宁病危。
顾昭和周慕一时间竟没法理解这简单的几个字，更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只过去了短短两个小时，有关媒体就播报了此条新闻，只是新闻上，竟直接宣判了宋婉宁的死亡，说宋家千金突发心疾，没能抢救回来……
宋婉宁为人良善，即便她是宋凛声的妹妹，可她没有仗势欺人，拿自己宋家大小姐的身份去接近骚扰周慕。
也没有因为顾昭和周慕的关系，就排挤仇视她，顾昭知道她心里很难没有芥蒂，可她再难受，见面时依然也会客气地喊她一声“昭昭姐”。
她还那幺年轻，大把青春，最后竟是这幺个下场。
顾昭不相信，这幺好的一个人，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可她在周慕的眼里，也看到了同样的难以置信。
顾昭跌坐在沙发上，沙发柔软的垫子垫着她，她却觉得全身都硬邦邦的，像凝成了一块固体。
周慕来到她面前，他蹲下来，握住顾昭的手，犹豫着，我们……去送她最后一程吧？
顾昭瞅着他，她从他迟疑的语气里听出了他的顾虑，可现在这种时候，她哪里还会想到宋婉宁不仅是宋家千金，同样她还是宋凛声的妹妹。
顾昭木然地点了点头，轻轻吐出个“去”字来。
然后她去窗边给何岚打了个语音电话，问她能不能打听到丧礼的时间地点。
两天后的清晨，她和周慕来到北京一处高级陵园里，宋婉宁的墓碑前乌压压一片人头，到场的人无一不是神情肃穆。
顾昭他们想上前，却被宋家的保镖拦下，周慕上前去交涉，宋家保姆抹着泪，正好要去拿宋婉宁生前最爱的几个小玩偶。
她本来没注意顾昭他们，但一看到周慕那张脸，她就停下不走了，她让保镖放他们进来，然后指着周慕，说他是宋小姐的朋友。
周慕谢过保姆，保姆却盯着他那张脸，喃喃道，错不了。
这时候顾昭已经走到了人前，她看到一身黑衣的宋凛声站在墓碑前，每上来一个吊唁的宾客，他便弯腰深深地鞠上一躬，而他的身旁，却是要靠旁人扶着才能勉强站稳的袁蕙兰，得知爱女去世后，宋锬华便一病不起，至今还没法从床上下来。
顾昭凝视着墓碑旁那人，直到他像是有心灵感应般地别过眼来。
顾昭对上一双淡漠疏离到不像是存在于这人世间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