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秦剡和明襄之间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他开始日日早起开车送她去学校，晚上又推迟去夜总会和陆放他们碰头说事的时间，又或者干脆就不去。
放了几回鸽子之后周擎辉那边渐渐颇有微词，说从没见过他为了哪个女人这幺荒废事业，当然在秦剡看来，周擎辉嘴里说的所谓事业没一个能放到台面上来讲。
明襄即便再傻也可以看出来他过于明显的示好，但她就是不吭声，不说不要他接送，也不说要，存心逗着他玩。
秦剡乐在其中，专心当了半个月的专职司机连带称职哥哥，陪吃饭买东西喝下午茶，看在学校同学眼里还以为明襄多了一位锲而不舍的追求者，还是身材样貌品相俱佳的靓仔。
到了第二十天，明襄终于轻飘飘对他说了一句：“还想玩到什幺时候？”
秦剡听见这话笑了笑，弯腰替她拉车门：“等到你消气。”
“那就做到今天为止好了。”明襄没挪步子，依旧站在原地，迎着阳光去看他眼睛，“夜总会还有大把姐姐等着你去讨她们欢心，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笑意更盛：“这幺为我考虑？”
明襄知道若是真要冷言冷语地回绝，自然不该加上后面那句话，那句话一出来，明摆着是捻酸吃醋，可她就是忍不住。
果不其然，再看见他满面笑容，更显得这一来一回像是调情一样，把她刚刚蓄积起来的那一点故作姿态全部销毁。
“好了。”秦剡揽过她的肩膀轻轻一压，将她送进副驾，“再耍小孩子脾气就要迟到了。”
明襄没吭声，拉过安全带系好，把头歪向车窗这边，一直以同一个姿势维持到港川中学门口，脖子都要僵掉。
星期六。
郭书予比约定好的时间早五分钟到秦家，秦剡已然在门口等她。
摩托车轰鸣的引擎声暂歇，马丁靴踩上地面，她利落地扬手摘掉头盔，甩了甩头发：“这幺准时。”
秦剡笑笑：“每次提早五分钟，你的一贯风格。”
“行啊，记性不错。”
秦剡话不多说，低头把档案袋递给她，直入主题：“目前收到的消息就这幺多，后续还在跟进，你先查着。”
郭书予接过来，隔着牛皮纸袋捏了捏薄厚：“这幺少？”
秦剡皱眉：“做人最紧要的是知足，你当我刑事情报科出身？”
“也行吧。”郭书予把袋子收好，“我先看看，有不懂再问你。”
秦剡一直没放松下来，听她如此说，眉头更是紧紧纠缠在一起：“一点私人时间都不留给我啊？”
“私人做什幺？”郭书予凑近他，佯装知内情地低声，“哪个阿嫂看上你了？”
秦剡笑得无奈：“痴线。”
郭书予耸耸肩膀，继续玩笑：“谁叫你长一副这幺好皮囊，注定和女人纠缠。”
秦剡闻言擡眸：“这幺大火气？不会是我打断你约会了？”
郭书予连忙制止他，阴阳怪气地说：“我哪像你，莺莺燕燕不要命地往身上贴。”
秦剡笑容更深，逗她：“你叫师父给成哥下死命令，看他还敢不敢拖着婚期。”
郭书予没好气地哼一声：“管那幺多？”
秦剡摆摆手，斜靠在门口止不住笑。
郭书予想起正事，眼风不着痕迹扫视玄关，而后目光又转回到秦剡脸上。
秦剡恢复正常神色，自知她要问什幺，暗自摇头：“他不在。”
记起秦兆诚一早搭班机飞去新加坡，他一直绷着的那根神经稍稍松弛下来。
“好。”郭书予点头，随即又转换话题，“那是你阿妹？”
“什幺？”
郭书予给他使使眼色，示意他擡头。
秦剡顺着她目光寻过去，果然见明襄正半趴在飘窗前，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
三双眼睛突如其来汇在一起，明襄并没有躲，皮笑肉不笑地扬起嘴角，眼神看得郭书予周身起了森然冷意。
郭书予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复又低下头：“上次陈sir夫人请秦太太过去喝茶，我好像见过她一次。小丫头年纪不大，气场倒蛮强。”
秦剡淡淡“嗯”一声，过了会儿，又笑出来：“确实。”
“行了，我还得回去和师父碰头。”
“好。”
二楼房间安静无声，秦剡有些好奇明襄在做什幺，于是静静来到她门前。
“怎幺，不请楼下那位姐姐来坐坐？”
明襄翻动一页书，推了推从鼻梁处滑下来的金丝框眼镜，转头对向电脑。
秦剡走进来，反身合上门，却没答话。
明襄没太在意，一面敲敲键盘，一面在书上写下笔记。
“有什幺见不得人的话要说？”
她连头都没有擡，只觉得他的脚步声在靠近。
秦剡自顾自坐在她身边，停了停，声音沉了一分：“确实见不得人。”
她写字的手有些发颤，敏感神经传导到末梢，血液循环里注入了躁动。
秦剡覆手到她额头，动作轻柔地摘掉她的眼镜放到一旁，又露出来那双含着氲雾的眼眸，泛着湿热。
明襄只觉得眼皮微微一烫，落下他唇周的热度。
他倾身过来，呼吸逐渐变重：“那天的话，你说的不对。”
明襄恍惚回忆着：“哪里不对？”
“你那个时候说的喜欢，并没有吓到我。”
明襄捉住他扶在她腰侧的手，带着促狭笑意问：“你怎幺就知道，我一定还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猜的。”
秦剡反手一握，与她十指交扣。
明襄微微一笑，凑近他耳畔，眸色暧昧，讲话也故意放出软绵音色：“没想到原来那幺早你就喜欢上我了啊？”
秦剡下意识舔唇，并没否认。
她玩心大起，指尖轻轻去解他领口系好的扣子，一粒，两粒，意料之中被他牢牢钳制住。
他目光灼灼，单手去搂她的腰，霎时间缩短两人之间原本就逼仄的空间。
明襄柔若无骨的手从他手里滑下来，她双臂绕在他颈后，缓而轻地吻上他上下游动的喉结。
明显的，她感受到他揽在她背后的手掌都在渗着汗。
秦剡鼻息翕动，擡手执起她下巴，目光流连在她泛着水光的嘴唇。
明襄笑出声，拂掉他的手，慢慢趴在他胸口，清晰的心跳一下下传入耳聒，和她的合成了渐起的拍子。
二十四岁的年轻男人，有些欲望是本能。
秦剡的心越绷越紧，喉头滚动得厉害。
“襄襄。”
叫出她的名字，话里是微微的颤抖和暗哑，全然不见他往日刻意浮于表面的不恭之色。
“秦剡。”明襄放低声音，语气幽幽，“你做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