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雌雄难辨的声音从树上传来,安寻悠也不擡头看,脚尖一点,整个人便掠向了大路。
樊蓠支持不住地昏睡过去。
“安大人好不懂怜香惜玉呢,人家可真是白欣赏你了~”阿绛站在路中央挡住了安寻悠的去路。
她已经换上了寻常女子的服饰,臂弯处还挎着满满一篮子食物,明显是刚从集市上回来。
“阿绛,别跟他废话,动手!”青郞在树上一蹬,借力向安寻悠飞扑过来。
他早就看不过阿绛对这人青眼有加了!哼,这小白脸有什幺了不起?只会偷袭罢了!
但安寻悠显然并不只会偷袭,他本就内力深厚、旁学杂收,如今手脚自由了,对付这两人倒是没有问题的。
阿绛很快便认识到了她和青郞的功夫不如对方,当即便拈了个诀,驱动周围的毒虫加入战场。
安寻悠无心跟他们多做纠缠,用掌风将虫群打出一道缺口,然后突进到阿绛身边扼住了她的喉咙。
青郞急忙停手,“卑鄙小人,放开她!有什幺冲我来!”
安寻悠冷哼:难怪之前会上樊蓠的当,原来真是对这女人有意。
不过,他倒是好奇这份情意能有多重?无聊的感情。
“我现在就可以把她还给你,只要你们不再继续纠缠我,怎幺样?”
青郞看着阿绛因窒息而红紫的脸,牙关咬得死紧:就这样放过他吗?太便宜他了!
安寻悠觉得可笑,“你在犹豫什幺?带着樊蓠回去,然后说没有追上我,这点事情你都不愿意为她做吗?”
他猛地加大了手劲!
“不要!”青郞彻底慌了神,几乎要给他跪下,“把她放下!我、我……”
他眼神一闪,竟“扑通”一声跪下了,一边向前挪动,一边苦苦哀求,“求你不要伤害她,有事好商量……”
安寻悠皱眉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幺,带着阿绛向旁边一闪——
一顶黑色的斗笠砸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下方瞬间钻出大片蛊群,直向他涌来!
青郞暴起的攻击当然也落了空,但他没时间懊恼了,“大祭司手下留情,阿绛还在他手上!”
蛊群的追踪速度极快,像尾巴一样缀在安寻悠身后,被掌风一扫便散开,下一瞬又聚成一团,着实不好对付。
如此一来,安寻悠更是抓紧了阿绛,并时不时让她替自己挨上一口。
而暗处的大祭司并没有顾及阿绛的意思,依然驱动蛊虫步步紧逼!
青郞看得心急如焚:这个混蛋!不拿他们这些下属当人是不是?好,那就让你的任务泡汤,看你在不在意!
他当即掏出一枚毒针,大吼着向樊蓠掷过去:“放开阿绛,要不然我让她死!”
安寻悠眼皮一跳,下意识便将阿绛推向前挡住了蛊群的冲锋;另一手同时运气向樊蓠身前扫去——
什幺都没有!青郞并没有真的发射暗器!
下一瞬后颈便传来了刺痛感,安寻悠心道不妙,想运功逃离原地,身体却已经使不上力气了。
“安公子竟然也有分心的时候。”大祭司缓缓落地,隔空将斗笠收回了手中,蛊群顿时一哄而散。
安寻悠拧眉打量着对方:原来是个年轻男子,不过这人实在……妖异。
不仅仅是男生女相的问题,对方的面庞、走路的姿态,甚至说话的嗓音,都带着莫名的媚气。
男子缓缓凑近,轻声继续道:“可惜了,她没有看到,而且,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她。”
然后他眼神一变,狠辣果决地出手在安寻悠胸前拍了两下,后者当即呕出一大口血!
有两点血滴散落到了樊蓠粉白色的裙角上,安寻悠倒在地上时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也不是无迹可寻的吧?
就算这人想掩盖,他也照样给她留下了痕迹……
青郞从阿绛的篮子里抽出了新买的匕首,大步走向安寻悠:他不能找大祭司报仇,但总能杀这个小白脸吧!
“解药。”大祭司擡手扔给他一个药瓶,同时拿走了他手中的刀。
青郞千恩万谢地跑回阿绛身边,“多谢大祭司!大祭司仁德……”算你有良心!
大祭司擡脚踩上了安寻悠的脖子,像踩住一只待宰的鸡,然后手起刀落刺断了对方的手筋和脚筋。
“唔!”安寻悠死死咬紧了牙关,但喉间仍控制不住地溢出了痛苦的闷哼。
他知道落到这些人手里不会有好下场,只不过着实有许久没受过这幺严重的伤了,突然间还真是……
“本来不想做到这一步的,可你偏偏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招。”
大祭司堪称优雅地戴上了斗笠,俯身温和地唤醒了樊蓠。
樊蓠当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不过大祭司没有向她解释什幺,也没有询问她什幺,只是让阿绛带她回去。
“前几日忙于赶路,怠慢了小姐,今日碰上了市集,小姐可以换身衣裳了。”
大祭司的嗓音依旧沙哑却温和,樊蓠不敢多问,赶紧离开现场。
待那两人走远,大祭司转向了青郞,“既然阿绛会影响你的判断,你们就不要在同一组了。”
“大祭司!”青郞立即跪地求饶,“求大祭司开恩,属下绝无二心啊!只是、只是阿绛毕竟与属下搭档多年,属下才着急了些……”
“着急了就敢伤害小姐?”要不是留着他还有用,他已经一脚踢死他了!
“属下并无此意啊!”青郞绝不承认,他又没有真的把毒针丢出去,而且他的虚晃一招还骗到了安寻悠,他明明立功了!
大祭司直接擡手打断他的话,“若是不想连累阿绛,明日你便去沙白那一组吧。”
“……是。”青郞愤愤地压下了心中的不服气。
目睹了这一幕的安寻悠,心中已百转千回:这大祭司到底是何人,竟对樊蓠维护至此?他面对樊蓠时,似乎刻意遮掩声音和容貌……莫非是怕樊蓠认出他?!
大祭司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对了,把这位安大人一同带上,他如今这副模样,阿绛一个女子可不方便照顾。”
对樊蓠有加害之心的人绝不能留在她身边!
看着青郞兴奋到发亮的双眼,安寻悠愈发肯定这个大祭司与樊蓠是旧识,否则他不会刻意针对自己。
像个废人一样被擡上马车的时候,安寻悠在心底暗笑自己愚蠢。
他竟然以为这些人可能会伤害她,结果他们才是一伙的!他现在的狼狈根本毫无意义!
阿绛已经带樊蓠去河边沐浴过、换了新衣裳,大祭司顺手将那件带有血迹的旧衣收走。
隔着斗笠,安寻悠仿佛看到了他眼神中的嘲讽: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他闭上了眼,不想看到樊蓠嘲弄的眼神。
樊蓠倒也不至于冲着一个手脚全废的人哈哈大笑,但她当然也不介意给这个小人添点堵。
她唉声叹气地感慨:“从前一直以为安老师武功高强,现在看来……还真是人外有人呐!您说是不是?”
看看,看看你被人家打得有多惨!笑死了,苦心孤诣地算计她,结果呢?
见对方没有反应,樊蓠翻了个白眼不再看他:该!
不过她的叹息倒不全是假的,她是真的发愁。
虽然她已经向那位大祭司确认了,他们是娘亲李沐鸯派来找她的,可正如安寻悠所说,她不是真正的小女帝啊!
到时候母女相见,当娘的会不会察觉到什幺?
此外,她是真没想到,李沐鸯的手下这般厉害,竟然能把安寻悠伤成这样!这对自己来说,是福还是祸呢?
樊蓠胡思乱想了大半宿才勉强入睡,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尖叫声吵醒了。
“安公子?!安公子你怎幺样了?大胆贼人,你们知道这是谁吗……”
樊蓠掀开车帘,就看到青郞正指挥人将安寻悠擡上另一辆马车。而那马车上扑下来一名仓皇狼狈的姑娘,正趴在安寻悠身边痛骂。
是陈璧!她怎幺也被抓了?
青郞转向安寻悠:“这是你的小情人?”
后者闭目不答。
陈璧也被他语气中的兴奋吓得不敢接话。
青郞来回看了看两人,一伸手掐住了陈璧的颈子,将她拎回马车,“老实点!是不是想跑?再敢下车就打断你的腿!”
陶言赶紧将想要发作的陈璧拉进车厢:姑奶奶别发你那小姐脾气了!这些是强盗、土匪啊!
青郞转身将安寻悠更加不客气地扔上马车,像扔一块抹布,像扔一团烂泥。
“想不到吧,安大人?”他重重地拍了两下安寻悠的脸颊,“你们中原人怎幺说来着……风水轮流转呐!”
昨日你扼住了我的阿绛,今日自己小情人的命就捏在了我的手下,哼!
隔着老远,樊蓠都听到了清脆的巴掌声。
新仇加上旧恨,安寻悠落到了青郞手里是肯定没好日子过的,这只是开始罢了。
她没什幺表情地下了车。
阿绛赶紧上前来搀扶,“小姐被吵到了吧?青郞,动静小点!”
远处的青郞耸耸肩,暂时放过了车上的三人。
“小姐放心,青郞有分寸,不会伤了安公子性命。”
樊蓠觉得她这句安慰好笑,“我有什幺不放心的?成王败寇,没什幺好说的。”
***
安寻悠:犹豫就会败北!
大祭司:你惨啦,你坠入爱河了。
呼——安太傅终于动不了啦,接下来好长一段都可以虐他了!蓠蓠也会遭最后一次大(重音)罪,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然后就触底反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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