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的房子在其南山半腰,位置与孟笃安爷爷住的孟家祖宅几乎平齐,略差于宋家,但是面积比另外两家都要小一些。
车子停在大草坪上的时候,天空略微放了晴。从这片终年碧绿的草地放眼望去,莱沙湾如雪白杯底,盛住了翻涌而入的蔚蓝海水。其南山的大宅几乎各个有密林环绕,即使在冬天,只要用心养护,亚热带的气候也能保证椰风花影常青不败。
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其南山!赵一如觉得这里这里比柳园路确实雍容浪漫太多,得亏孟笃安从10岁起就在这种地方长大,才会毫不留恋地搬去海景略逊一筹的东野广场。
“一鸿哥”,孟笃安的声音打断思绪。
“大哥好”,赵一如看见赵一鸿被人推着从他自己的独立屋过来,他今天穿上了红金配色的粗线毛衣,整个人身板气色都擡升不少,是赵一如见到的第一个有喜气的人。
“大哥!”赵一鹂永远充满热气和活力的声音从大宅门口传来,她穿一件黄色毛衣,上面织有绿色的苹果图案,“放晴了,我们带孩子们出来玩一会儿”。
接着门口就鱼贯涌出四个小朋友,从三岁左右到七八岁不等。每个人身上都是水果图案的平纹毛衣,小小的跟在赵一鹂身后,跳脱拥挤,宛如一个大果篮。
原来赵家的“丑毛衣”,还真是粗粝手工感的毛衣,赵一如一周就能完成一件的那种,也不知她们是哪儿弄来的。
但当务之急是,这些孩子是谁的?
她用眼神向孟笃安求助,对方倒是很快会过意来:
“穿草莓和樱桃的,也就是最大和第三大的,是赵一鹏的,最小的那个穿梨的是赵太太娘家侄儿的,另外一个是赵一鸣的”。
即使是偌大的海景草地,赵一鹂带孩子们玩的还是“老鹰捉小鸡”这样的经典游戏,赵一鹂活力充沛,孩子们尖叫笑声不断,一片喧闹的新年气息。而那个最小的穿着香蕉花纹的孩子,是所有孩子中最不服输的——尽管总是作为被甩在队尾的小鸡,他跑起来不遗余力,完全没有因为年龄而露怯。
“娘家侄儿的孩子?孩子父母来了吗?”她担心袜子不够分。
“没有”,孟笃安看着孩子们玩耍的热闹景象,也不由得放松下来,“孩子父母喜欢出国过年,经常把孩子送到姑奶奶这儿来”。
三房风韵犹存的“玉楼春”,已经到了做“姑奶奶”的年纪了。
“你怎幺什幺都知道?”她想起宋之沛说过的话:随身携带一个孟笃安,解决一切困惑。
“你在我的位置上生活十年,也会知道的”,他的声音没有波澜。
玩了一会儿,赵一蒙来喊大家吃饭,她穿的是浅绿底毛衣,上面大大的一串紫葡萄,配色清新可爱。
“一如,笃安”,她上前来打招呼,“午饭先将就一下,本以为你们晚饭才会过来”。
“你姐说的将就,你可千万别信”,孟笃安对赵一如说,语气轻快。
果然,大客厅的长桌和中岛上,已经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各色凉菜、热炒、炖盅和酒水、果品。一些静置待处理的食材则放在一旁,有赵一如认识的,也有她没见过的。食物成色新鲜,碗盘缤纷透亮,是赵一如在柳园路没有体会过的新春风情。
“今晚和明天阿姨们放假,晚饭我们自己做,所以就先把食材处理了”,赵一蒙解释。
原来他们也学英国贵族那一套,在过年这天给阿姨们放假。
为了减轻阿姨的负担,午饭其实也有很多是自己动手做的,光桌上足足五盆沙拉就很说明问题——赵家的哥哥姐姐们都不太会做饭,各自做了个沙拉交差。
午餐是非常随意的,大家在桌边取用自己喜欢的食物,找到位置坐下吃几口,吃完自己收拾碗盘,再想吃了就循环往复。
赵一如从自己感兴趣的芒果大虾沙拉开始试起,虾线去的很干净,但芒果切的时候没有完全顺着纤维,吃起来有点塞牙。凯撒沙拉也是一样,鸡肉片的够均匀,但生菜似乎洗完之后没有擦干水分,时间久了酱汁被稀释,风味打了点折扣。
甜品的水平高一些,蛋糕都能做到松软弹润,奶油也是用心打发的,可惜雪媚娘底边的皮剪的不够仔细,吃起来有些厚。
当然这些都是她自己的心得,不会对任何人说,毕竟这伙食水平,绝非她一个人过年所能想象。
“这个焖面好吃”,她拿起叉子取第二份,顺便给孟笃安分了一点,“太好吃了,我都不知道东洲有人能做这幺好吃的焖面。”
焖面是红烧的酱色,虽然有豆角点缀,但放在一水儿青翠乳白的沙拉和海味之间,还是显得有些不那幺爽口。正因如此,到现在都没什幺人动。
“难以想象,如果是热乎的,得有多好吃”,赵一如边吃边感叹。
孟笃安点头赞同,他爷爷是北方人,非常爱吃面,这的确不输孟家私厨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