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欲晚。
傅敏卿同唐太太从车上下来,携手进屋,在花厅里絮絮闲聊。
一楼的洗手间里,明襄边洗手边不住地打哈欠。
身后被人拥住,进而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掌沾湿泡沫,与她一齐在水流下冲洗。
秦剡握着她的手一起洗,温柔触感似乎揉在她心上,明襄勾起唇:“很痒。”
玻璃镜映出她绯红的脸颊,秦剡低头去亲,嘴唇才刚碰到,明襄扭过脸,迎上去与他接吻。
她慢慢咬着他的下唇,秦剡收紧怀抱,放在她腰后的手滴滴答答向下不停滴着水。
明襄越过他去关水龙头,水流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细细密密的啄吻声,在狭小的空间回荡。
底裤又有了一丝黏腻,明襄轻轻推开他,半边脸颊潮红未退。
他是真的很会接吻。
秦剡适时放开她,见她下意识夹紧腿,他视线扫过她下半身,眼神里满是促狭意味。
闹了片刻,明襄推着他出去,收不住的笑在他脸上绽开。
门推开,偶然瞥见南启的面孔,匆匆掠过。
明襄怔了怔,和秦剡牵着的手一时没有放开,秦剡朝南启说一声:“快开饭了。”
而后他拉着明襄去往花厅。
南启盯了他们并肩交错着的背影两眼,无声扯动嘴角。
饭厅的餐桌上,主菜撤下去,荣嫂将每人份的例汤端上来。
因知道唐太太原籍是上海人,为此特地做了清汤竹荪蝴蝶。
清汤菜系对汤汁的要求极严苛,竹荪蝴蝶赏味时,鸡糁制作要十足十讲究,蝴蝶才可最终漂浮于汤面上。
唐太太呷了一口,表情诉说着满意,不由又叫荣嫂添了一碗。
傅敏卿夹了一筷子叙府花胶进明襄的餐盘,淡淡道:“今天的花胶倒是很糯,襄襄你多吃一点,最近看你瘦下来不少。”
明襄看着面前那碟叙府花胶,样子确实精致。
叙府花胶是荣嫂的拿手菜。
做菜的时候,将上好的花胶和宜宾芽菜共同烹煮,芽菜的鲜嫩,花胶的滑糯,配上底下垫着的一口面,营造出十分的丰盛。
但此刻明襄却没什幺胃口,又不好叫傅敏卿觉察出异样来担心,于是只得应卯似的吃上一小口。
唐太太这时想起港川中学那综杀人案,不由心情郁郁,问向明襄:“襄襄啊,最近学校里那个何绮葶的事情了结没有?”
明襄摇摇头:“还没有,警方说还在排查阶段。”
“真是作孽。”唐太太啧啧两声,“也不知道是触了什幺霉头,好好的学校竟然还能发生这种事。”
傅敏卿叹口气,关切问明襄和南启:“要不这几天先在家休息,等案子有了眉目再去上课?不然也不安全。”
“也好。”
南启抢在明襄前面开口,明襄擡眼去看他,猜不出究竟。
她没有把今天白天发生的那桩事情说给傅敏卿,只是当作无事发生地跟在南启的话后面点头表示同意。
“美玉阿姨。”明襄忽地想起唐斐琳,擡头问唐太太,“我刚刚给斐琳拨电话,没有打通,她没事吧?”
唐太太清脆一声咬断乳鸽的脆皮,道:“没事没事,说是突然病了,头疼,我出门前刚叫司机送回来。”
明襄闻言放下心来。
口腔里渗出来的浓郁肉汁带来新一轮冲击,唐太太用餐巾抹一抹嘴,正色道:“要我说句不该说的,还不是何嘉曜做事太狠,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这才把祸惹到女儿身上。”
傅敏卿心里念了几遍圣经颂文,结尾处默念一声阿门,再没动面前的菜。
唐太太知道傅敏卿听不惯打打杀杀的事情,也没再说下去。
一顿饭心情闷闷地吃完,便去电话叫司机来接。
走廊内上了灯,临近九点钟。
明襄拧开秦剡的门,入眼是一幕错综复杂的关系图。
再往里看,南启安然靠着桌边正低头想着事情。
显然,她的到来打断他们的对话。
“你们……”
明襄拿不定主意。
“正好。”秦剡拉她进来,“刚要去找你。”
明襄牢牢注视着那张关系图。
正中心是何绮葶的照片,四周错落着何嘉曜的照片和另外几个她并不认识的人,分别用红线和蓝线穿引起来。
明襄转头看向南启:“今天下午那条叫我去器材室仓库的信息,不是你发的?”
南启声音平缓:“显然不是我。”
得到确切答复,明襄眉头紧锁:“那会是谁?为什幺目标是我?”
秦剡帮她回忆:“你好好想想,下午被警察叫去问话,你有没有说什幺比较敏感的信息?”
“没有。”明襄仔细回想,“我确定,都是很普遍的问题。”
她猜测:“会不会是针对何嘉曜的仇杀?”
秦剡否决:“如果是仇杀,案发地就不应该是在学校。更好的下手时机,难道不该是在何绮葶离开学校还没有回到家的这段时间内经过的地点吗?”
“外面的人如果想要下手,学校对于他们来说只会更加困难。”南启握着一支笔,在白纸上涂鸦,圈住几个字,重重画上圈,“但如果是学校里的人呢?老师,学生,清洁工,门卫,会不会比较容易?”
“陆放说,四仔曾经见过何绮葶。”
秦剡看完陆放传进来的最新短讯。
而后他放下手机,在何绮葶和浇沙之间划下一条线:“也就是说,何绮葶和浇沙之间,也一定有关系。”
明襄骤然回忆起那天在夜总会周擎辉嘴里的那句:“拉皮条的生意他妈做得还挺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条通那帮妈妈桑给了他什幺好处。”
脑中惊雷滚过,明襄几乎是登时脱口而出:“拉皮条!何绮葶也去过浇沙那里!”
浇沙……
明襄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她忽然想起,台风过境前的那天,在那条阴湿后巷,她是为了什幺才假意装作失足少女寻求浇沙的帮助。
唐斐琳。
唐斐琳会有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