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下折证三娘哭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周夷则折下声气,又问了一遍:“谁给的?”

这阵语气和碧翁翁的脸一样变得极快,疏忽一下乌云就散开了,蔡般般的气忽来忽去:“你不是都看见了?不就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姓甚名甚。”周夷则再问。

“宋府君三公子的玉佩,他道自己是手脚粗糙之人,护不住易碎的物儿,怕碎了,要寄我腰里三日。”蔡般般取下玉佩,嘴角比亏了的弦月还弯,在周夷则面前得意地晃了晃。

“丢了。”蔡般般拿的是鸳鸯玉佩,周夷则看着那玉佩咬起牙,切了齿。

简单的两个字,暗藏着一股无名之火,耳内分辨出这股怒火带着涩涩的酸味,蔡般般不怕反笑,重新系到腰上,说:“所说……寄存不寄失,失了物品当是失了信用,又怎幺能丢。”

蔡般般的意思很明了,她不仅不会扔,还要好好保存起来,杨柳细上系上别人的玉佩,周夷则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张个眼慢,劈手夺了玉佩,想也不想,狠掷在地面:“送的可是鸳鸯玉佩,般般,他存什幺心,你不该不知道。”

玉佩不禁摔,在地上摔成了粉碎,玉佩碎在脚边,周夷则还觉败坏兴致,用足一扫,扫枯叶似地扫到一边去。

“不是周将军说蔡三娘是个脑子不精的人吗?脑子不精,自然不知道是什幺意思,只知道要好好保存。”蔡般般皱着眉头骂周夷则脑子进水,撞上他的肩膀走回寝室。

周夷则跟步在后,偷劲抓住她的臂弯处,无奈道:“般般,你别闹了。”

“周将军,现在看来你才是心眼小,脑子不精的那个人。”听见闹字,蔡般般十分不悦,手臂用力一扭,不管会不会受伤,就先挣脱了周夷则,而后见到恶人似,退后一武。

周夷则上前,蔡般般便退,一进一退,两人之间总要隔着半臂之距。

在周夷则顿住脚步不再上前的时候,蔡般般下了台阶,腰板挺直立在银蟾之下,冷飕飕道:“你如今知道醋时的心头并不好受罢?前来合我折证又落得一个冷待,心里头定有更多的气,我那日也是如此。我的心比你还定不下来,自古男人可三妻四妾,抛本妻宠新欢的事儿屡见不鲜,可最后遭飞短流长的永远是女子。周将军的身份也香,刀剑一拔,就是威风凛凛的大英雄,做了什幺错事,没有人会去在意。嫁给你前,我便忧心你日后会移情别恋,我非是耶耶口中的乖茶茶,蘸人以后也不是所谓的良妻,我就是蔡般般,但你花烛下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我的这颗心定下了。”

“不想你爱的是规矩之下乖乖听话的蔡般般,故而我从不在你跟前敛天性,你若喜欢这样的蔡般般,我们才能一双两好地过日子。”

“说句不好听的,这世道里,夫妻之间感情方面出现裂痕,都是你们男人犯错在先,但你们男人的嘴巴花得和我们女人抹了粉的脸庞似的,一点也不愧疚,找个借口掩过去就以为翻篇了。周将军,陶娘子说你喜欢温柔知性的女子,而说我是不甜的家菜,那时候的蔡三娘听了这句话不觉得难堪,但眼睛都看不清东西了,伤心得心头要碎,我只是想和你折证个明白,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温柔的女子,却落个心眼小的冤名声,以后若有人借事飞扎我,你是不是也会用其它冤名声来扣我头上。清河蔡三娘自幼要什幺便有什幺,出幼随耶耶游历山河,虽没有侠客之气,但敢自说眼界不狭,心眼偏宽,我也说了,真是心眼小,陶娘子就死在我的手上了。我仔细想来,错不在陶娘子身上,陶娘子自觉能入周家来做小星,周将军应该反思一回,为何她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出现,是你哪一举动让人误会了?你可有想过吗?”

“到如今你总说自己错了,也只是想敷衍我回龟滋城去,好让我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活动。”

蔡般般没有给周夷则回话的隙地,注视着他的眼,小小一颗朱唇不停地开合,吐出清晰的字音:“周将军,我没有闹,我这是在生气,你道我是闹,错的又是我了。你的心里一点也不在乎我,那些仅通了姓名的小郎君,我不高兴时都知道逗我高兴,而你,每回只会说我的不是。”

“今次我归宁前,在城外等了你许久,本想着你只要说句好听的话哄哄我便不走了。可你没有出现,我离开快两个月,飞雁数次在天上飞过,可我一封书信也没收到。”

“成婚三年,外头人都说周将军披甲胄倒是勤,无事也不着家中,定是外头的野菜甜,不兴归家面对清河蔡三娘。我听见总要反驳,不是驳后半截话,他们没见过你身上和马车轮子滚出来似的伤痕,这些话我听了不高兴,节度使忙国事便是在顾家。至于后半截话,从前觉得这些话很是发松,婚后周将军在蔡三娘这处渐识石榴滋味,蔡三娘以色授,周将军以魂与,蝶恋花,花爱蝶,如此又怎幺会不想面对蔡三娘。今离开龟滋城我才明白,你不爱我,今次也是凑巧路过幽州,才和我见一面的吧,若不是我在幽州,这辈子你大抵都忘了还有一个蔡三娘,这般……周将军教蔡三娘如何不伤心多想。”

说至此,蔡般般的粉泪颊上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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