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月被吓得脸色苍白,印象里齐醒从来没烧到这幺严重,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只到她肩膀的小豆丁了,左月没办法把他背下楼,爸妈又都在国外,隔着时差不说,有心也无力。
关心则乱,左月逼自己冷静下来,最终呼叫了救护车,拨号的时候手和声音都抖得厉害。
发烧烧进了急诊,还是救护车擡走的,齐醒的人生里又多了一件可以被数落的黑历史。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齐醒一睁开眼就看到左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积极地问他好点没有。
“头痛”,齐醒蹙着眉,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没什幺力气。
左月把旁边晾着的温开水递给他,又扯了张湿纸巾给他擦汗,“你烧还没退完,稍微有点严重,可能得多住两天。”
湿巾凉凉的,但齐醒还是觉得烧得慌,又惯性般地握住左月的手放在左侧脸上。
精神上的过度紧张导致左月的手至今还是冰冰凉凉的,但这个温度对齐醒来说正贴合,是科学的物理降温。
“这边也要。”
左月又把另一只手也放上去,于是就变成了双手捧着齐醒的脸,同时两个人脸对着脸,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的频率。
因为生病,他的欧式大双又多了两层眼皮,变得更加深邃,眼仁里是藏不住的疲态和虚弱。
但又莫名深情。
左月在心里默默做出了这个评价,正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的时候,齐醒却突然噗噗笑出声来。
“姐,你好像脱妆了。”
简直是废话,我没被你吓成疯婆子就不错了,左月腹诽。嘴上还是说得温柔,“医生说你要是再多烧一会儿,可能就烧傻了,我哪里还顾得上我的美丽?”
“烧傻了的话,那我就能赖着姐姐一辈子了”,齐醒仿佛不是当事人一般,还有心情这样轻松地开玩笑,左月正准备严肃批评他,这人像是预判了一样,先开了口。
“不过姐,你这样也好看,你本来就好看”,说完以后又开始对着左月眨巴眼,以示真诚。
什幺呀……虽然说的是实话。左月几乎是一瞬间就笑了出来。
生病了都不忘对自己输出彩虹屁,这谁招架得住啊……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个心软的,算是被这个小屁孩给拿捏住了。
不过左月很快敛了笑,看着齐醒又是满脸担忧,“怎幺会突然发烧呢?我走那会儿不是都还好好的吗?”
眨眼的频率突然上升了两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今天舞蹈课的强度太大,”齐醒观察着她的反应,打点滴的那只手在被窝下有些不安分地纠缠起来,“然后,回家热得难受,空调一下开太低了吧”。
可能是习惯吧,习惯了相信他,左月对这个回答没有丝毫的怀疑。
以至于后来齐醒和她坦白的时候,她反而觉得他是在撒谎。
事实是齐醒故意泡了冷水澡,明明已经有发烧的征兆了还要装得没事人一样去跳舞,跳完又立马冷水空调来一套。
肉体凡胎的,哪能经得住这幺造?
“我下午在电玩城,太吵了,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对不起。”左月小声地和他解释。
“姐,是你救了我一命,你没有错。”让左月自责并不是他想要的,“放在古代,这都是要以身相许才能报答的”,齐醒说得一板一眼的,生怕她听不出清楚。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吧。
“说什幺糊话呢?”左月把手拿开,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暴栗子,但是是雷声大雨点小的那种。
齐醒又反握住她的手,已经回暖了,贴在一起手心容易出汗,但还是舍不得放开。
“对了,你生病的事我和爸妈说了”,当然是避重就轻说的。
“那爸妈怎幺说”,齐醒试探性问下去。
“妈说她原本还想让我早点过去,然后又是那些话,你知道的。”无非就是应该让他们早点过去读书,光留孩子在国内他们不放心这类。
话音刚落齐醒就立马接上,准确来说,是追问,“那你呢?姐,你想早点过去吗?”
妈妈昨天打电话过来让他当说客这事他也不打算盒左月提起了。
“你觉得呢?”左月正在低头回暖暖的消息,又擡眼和他对视,在他的灼灼目光下很快败下阵来,“你都躺这儿了,就晚点呗,开学前吧。再说了,我朋友都在国内。”
苦肉计的预想效果达到了。
“姐,你待会还回去吗?”,齐醒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冷白皮烧得有点泛红,眼角一撇就显得楚楚可怜,“好晚了呀,而且这个病房也只有我一个人欸。”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左月当然懂他的意思。
“不走,睡你隔壁床。”左月伸手拉开帘子,向他证实隔壁床确实能睡,她已经和护士说过了。
“姐,你陪我睡好不好嘛,我不胖,不会挤到你的。”齐醒拉长了语调,满眼期待地看着左月。
“齐醒……”其实已经不是能睡一张床的年纪了,拒绝的话自然而然地来到了嘴边。
但在这种极度诚挚地期待下,似乎一时间拒绝又变得难以启齿,何况对方还是病患。
话锋一转,脱口而出的时候就变成了,“我先去洗漱。”
又得逞了。
齐醒看着左月进洗手间的背影,笑得神采奕奕。
短短一天大喜大悲都经历了,过于曲折的感情波动折磨得左月身心俱疲,一躺上去就迫不及待见了周公。
齐醒入迷地看着她熟睡的侧脸,听到均匀地呼吸声了又得寸进尺地,将手小心翼翼地环她腰上,半响才传来微弱的一句。
“姐,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