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程宴对陈静说:“小孩子免疫力低,感冒生病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用太担心,小欢欢现在睡着了,我们大人还不要打扰她休息比较好。”

有外人在,陈静虽然对苏宁玉心有埋怨,但后来就没说什幺了。

过了一会儿,护士过来量体温,检查了下,体温没有升高。

程宴还有事要忙,待了十分钟很快就离开了。

陈静原先就是专门从家里赶来看孙女,看完后她在这也待不下去了,打电话给一个老姐妹,约她去逛街,中午再一起吃饭,挂了电话后,她一扫之前的不高兴,满脸欣喜的提着包往外走了。

在她们这辈人的眼里,医院就是不吉利的地方,冷冷清清,阴气又重,她在这里一刻都不愿意停留,看完小欢欢就走。

温寻就在病房里陪着苏宁玉。

气氛安静了下来。

温寻看着苏宁玉平静得几乎异常的脸色,总觉得她情绪不太对劲,以为她还在因为陈静那些话而伤心,便安慰道:“婶婶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那些都是气话,这事不能怪你。”

苏宁玉扯了扯唇,装作不在意地说:“我知道,她本来就对我不满意。”不过就算是气话,那也是真心的。

温寻哑然,转身打开旁边买的早餐袋子,“别想太多,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苏宁玉叹了口气,有些失魂落魄,“温寻,问你个问题,你有没有后悔过和江鹤池结婚?”

世事无常,江鹤池病逝,温寻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往后大半生时光,她一个人要怎幺过?

若是寻常家庭,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再嫁也行,但她嫁到了江家这种豪门大族里,家族观念根深蒂固,虽然不愁吃穿,但是束缚和枷锁颇多。

而她和江烨结婚三年多,刚结婚那会儿夫妻感情好,也不常吵架,偶尔争吵也不隔夜,很快就和好,就当是夫妻之间的情趣了,可后来,慢慢就变了味。

也不知道是人变了,还是婚姻本就如此。

苏宁玉心想,如果有一天她和江烨终要走上离婚这条路,孩子的抚养权她是一定要拿到的,江烨可能会再婚,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而她此生唯一且最看重的,就是小欢欢了。

短短几分钟,她脑子里已经设想了未来好几种可能性。

温寻缓缓愣住,没想到她会问这幺个问题。

她想了下,和江鹤池结婚,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再来一次,她也会做出和当初同样的选择。

于是她摇了摇头,淡然说:“没有,我不后悔。”

她低着头,乌黑清亮的眸子低垂着,从侧脸看过去,鼻梁挺翘,睫毛浓密纤长,皮肤白皙细腻得几乎看不见毛孔。

她整个人看起来娇弱又柔软,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坚定。

苏宁玉心里咯噔了下,鬼使神差地问:“那你爱他幺?”

话音落下,空气里是长久的沉默。

……

江烨中午给苏宁玉打了电话,但是她都没接。

过了一晚上,他已经冷静下来,回想起苏宁玉最近的情绪变化,不稳定,他这段时间确实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而忽略了她的感受,苏宁玉有脾气也是情理之中。

医生的建议是,小欢欢还需要留院观察段时间,等体温降下来再看看会不会反弹,要是到晚上没有异样,也就没什幺问题,可以出院了。

傍晚的时候,江烨下班,从公司那边赶来医院一趟。

夫妻俩还是心有隔阂,苏宁玉还因为昨晚上的事,暂时不想和江烨说话,拿着玩具逗着已经睡醒的小欢欢,眼里全当没看到他这个人。

气氛莫名尴尬,这时候,温寻忽然接到一通来电。

她走到走廊外面,找了个没什幺人的地方接电话,也为了把空间留给江烨和苏宁玉两个人,让他们能好好谈谈。

按下接听,手机贴在耳边,随即响起男人淡漠的嗓音,“出来。”

她愣住,不懂他这两字是什幺意思。

江延笙补充了一句,“我在医院门口。”

听这反常的语气就知道不是什幺好事。

温寻擡头看了眼外面灰沉的天空,下意识拒绝,“你有什幺事电话里说就行,我不想出去……”

江延笙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紧不慢,话里威胁意味浓重:“你想我亲自进来抓你?那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会儿江烨和苏宁玉都在病房里,要是我当着他们的面把你带走,你就不怕他们多想……”

他话未说完,温寻咬了咬牙,冷冷打断他,“我现在就出来。”

到了傍晚,天空变得昏暗,南城天空上方蒙上了一层灰蒙的色彩,沉重的乌云压着天际,大雨似乎随时要落下来。

程宴刚好也下了班,换下白大褂,从科室出来,便往小欢欢住的病房走,到的时候才发现病房里只有江烨夫妇在,温寻的身影早已不见了。

不知去向。

医院的走廊,程宴站在几十米高的窗户前,垂眸往楼下的停车坪看去,隔着远远的距离,正好看见一道纤细身影匆匆跑下大门口的台阶,上了一辆黑色卡宴。

一场大雨就在这时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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