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部分对第二十二章·沉璧(上)的情节补充。
顾云潮依然没回来,晚间时候,冷玉照常睡的早些。
顾博衍小心翼翼隐进来,见她半张脸都被裹住于是伸手向下拽了拽。睡觉时的坏习惯,似乎很难改正——总是蜷成一团,抱着臂,口鼻都埋在被间污浊空气中。
自上次起,他想冷玉也许并不愿再见他,每每思念荒草长满也不过问一问林疏或是透过视频通话偷窥般稍一纾解。两个人走了有一阵子,他终于难耐,保镖们每日报上的“今日安全”再不能让他稍稍放下担忧。
他想,他只来看一眼,趁她睡着偷偷来看一眼就走,不会刺激到她的。
没有自己,她也许会过得很开心吧。
在与她多年相处中,这个念头曾无数次被拿起反复思考后最终又轻轻放下,顾博衍眼神暗了暗,对眼前人的渴望似乎空前狂热。他此刻真的很想很想把人搂在怀里,然后什幺也不做就只是贴上去感受女人或孱弱或强健的脉搏。
她只这样一动不动,脸色苍白,他便无来由恐惧起来。
猝然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停留许久,终究不过是又怯怯落下替人掖好被脚。
已至初春,暖气一点点少了,老房子的保暖又历来不够。他记得她很怕冷,每年这时候遇见他总是暗戳戳怀着心思要钻进他大衣或是探入衣物暖手,一边毫不掩饰得意地道歉一边欢欣表示“还是顾先生最暖和了”。
她得意的笑声很好听,是让人心里都会为之升起暖流然后涌遍全身的存在。
顾云潮是个糙人,他只看得见阿玉裹紧大衣蜷在沙发里却看不见她因寒冷咬紧打颤的牙关,只看得见阿玉疲惫倦怠终日昏昏欲睡却看不见她因低烧在苍白脸颊上泛起的粉红。
或者说他和林疏并不感觉冷,也想不到她裹了很多依然难抵骨子里钻出的寒。
即便这样子,她也不愿意向他透露一二,甚至是哪怕连抱怨半句也没有——她在拼尽全力推开自己,还有上次的银耳羹,顾博衍想她果真是恨透了自己。
那晚在别墅冷玉双臂环得他很紧,几近禁锢。
许久都没有声响了,她会不会窒息?
她有没有按时吃药,会不会和酒精产生药物反应?
那时顾博衍心里很乱,猛推开她,慌乱之下明显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直掼得冷玉甚至被沙发向前轻微弹了一下。但下一秒又理智回笼将人抱起来紧搂在怀里:“阿玉,不要躲······回答我,你有没有按时吃药?”
她的脸就抵在他宽阔的肩上,明明离得很近,却听不到任何声响。
顾博衍尝试着让女人哭出声音来但毫无作用,她只是将他抓得更紧,几乎要用被布料折断指甲来转移窒息痛苦。关心则乱,他急得手足无措,赶紧给冷玉的心理医生打电话。
“惊恐发作,持续约一刻钟可自行缓解。”中年女声一如既往的冷静,“一楼您卧室抽屉里就有药,但我还是要提醒您药物滥用弊大于利。”
怀中人状态已经很差了,缺氧所致的半昏迷使冷玉全身软绵绵的,只要他一松手,立时就会瘫软在地上。他既不敢放手,又不敢抱紧。
等他再从卧室里拿着镇定剂跑出来时,正看见女人颤巍巍地攥着水果刀在地上挣扎——她在尝试解脱,思维意识正在与每一个运动神经元做着激烈斗争。
镇定剂被暴虐地丢到卧室门上,发出清脆爆裂。失控中她力气大得惊人,饶是男人占尽了体型优势也难免几个回合中落入下风。幸好她并没有攻击他的意图,只不过求一场解脱。当人再次被他制服牢牢压制在身下再不挣扎时,顾博衍夺过刀具用力甩出后渐渐平复才感受到右肩传来的迟钝痛意。
是片温热的红,是血。他第一反应仍是检查身下人有没有受伤。
幸好,只是他的血而已,甚至一滴都没有落在女人身上。她再一次痉挛陷入不知名惊恐,只不过这一次再没力气推开男人或从他强健臂弯中跳下并跌落自由。
一楼卧室的床是柔软且干燥的,有时冷玉失眠也会偷偷钻进他被子里感叹如坠云中。顾博衍几次撞见都不舍得惊扰,只蹲在床边在一片静谧中听女人均匀呼吸:很平稳,很浅,应该没有做噩梦,他也会随之心安。
“阿玉······”他从背后搂住冷玉,轻揉冰冷手心,也许现在女人也没什幺知觉,但他就是感觉她现在很疼很疼,像是全身的骨骼都被揉碎。
每一分每一秒竟都是如此煎熬,终于,痉挛结束。
她紧掐住那只手臂,声音喑哑,带着绝望的哀求:“哥······求你······带我走······带我走······”
精神上的创伤就有这种特性,它可以被掩盖起来,但却绝对不会愈合;它是永远痛苦,永远一被触及就会流血,永远鲜血淋淋地留在心头。
啊,要是来点评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