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婚吧。”
“好。”
林溪手捧着墨绿马克杯,失焦的望着窗外,昨晚这两句对话的场景像一部黑白老电影的片段一样重复出现在脑子里。
离婚是她提出的,在这间开放式厨房和客厅的中间,他坐在她爱极了的榆木餐桌旁,一边投入的滑动左手握住的手机,一边漫不经心的吃着盘子里的食物。
他终于舍得放下了手机,平静的看了她三秒,“好”,然后放下叉,离开了餐桌。
跟林溪想象的一样。
提出结婚的时候他也是这幺个平静的样子,干脆,利落,哦,买这张餐桌时也是。三年里需要两人共同做决定的地方不多,结婚是,买这张餐桌算一个,再然后就是离婚。
呵,对他唐昭来说结婚离婚不过是跟买餐桌一样稀松平常的决定。
身侧出现了脚步声,林溪转头,虽然即将劳燕分飞,但与人对话基本的注视对方双眸的礼貌还是要保持,“8点半出发去办手续你可以吗?”
民政局9点开门,从这里过去要半小时。
“9点行吗?我有个会议,9点应该能结束。”唐昭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气泡水。
“好。”
唐昭很忙,平常7点已经离开家门,昨晚说好上午去办手续,看来是特意把会议改成了远程。
从民政局出来的路上,林溪拍了照,发了张只对自己可见的微博,文字是 “有始,亦终” 配图是红色的本子,入镜的还有她火红的裙子。
翻到三年前发的那张雷同的公开照片,更改状态为只对自己可见。
容不得悲伤,林溪翻出手机记事本上昨晚罗列的离婚收尾清单。
搬家,找房子是首要。
也需要跟唐昭的家人做个正式的道别,且不能空着手去。
晚上还要和闺蜜们出来纪念一下这个日子。
卡坐里,是穿着黑色吊带真丝长裙的林溪和李真那群年轻时尚的同事,那条红裙已经在白日搬家时随其它不打算带走也不打算留下的东西入了小区的垃圾桶。
闺蜜李真公司有庆功会,林溪就干脆过来凑数,反正只是买醉,人多更热闹。
微醺的人群为各种理由碰着杯,所以玩起了“有没有过”的游戏,轮到林溪,她举起杯,“我单身”,众人七七八八举起杯喝酒。
这句话在两首音乐间隙说出,隔壁卡坐男人闻声看过来。
唐昭收到严子旭发来的信息时刚结束了一个视频会议。
照片里的女子直发齐肩,小小一只坐在一堆人群里。没穿那条裙子,她很少穿鲜艳的颜色,那条裙子他只见她穿过两次,今早是第二次,上一次是领结婚证的那天。她的仪式感真强,他感叹。
“哥们儿,是你老婆吧,吵架了?她说她单身。”
“旁边有个小奶狗有点蠢蠢欲动。”
手机又闪了几下。
“你会开完了没?”
“我在7 fois。”
“不用谢。”
第二天都要上班,酒局早早结束,林溪回到酒店的时候不过12点,在前台取了喝最后一杯酒时下单的宵夜,外卖小哥在林溪到达酒店的两分钟前刚好送到。
电梯里,林溪看着镜面不锈钢里自己手上的外卖袋子不由得佩服自己苦笑出声,今天不光白天高效,到了这个点自己居然依然把时间管理得很好。
夜深了,城市的千灯万火陆续熄灭,高架上的车影从浓密变得稀疏。
在市中心公园旁边的这座高50层酒店的18楼,一个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床头闹钟的长针指向了正上方,短针走到了数字1,桌上外卖的食物剩了大半,窗边整齐码放了几个纸箱,地上散落了几件衣物,满是蒸汽的淋浴房里一个瘦瘦的女人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金色的马赛克地砖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若隐若有的在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