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言言,我也没比你大几岁,你现在就嫌我老了?

“求婚,哪有人像你这幺迟的。”

司言极力压抑喉咙里的哽咽,可她的小嗓音里还是带着显而易见的颤音。

此时,小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她秀美小巧的鼻子红得活像只兔子,凤眸里豆大的泪珠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沈清夜看着司言这一副梨花带雨的画面,一抹淡不可察的黯然染上他染满炽热爱意的眉眼。

年初回家乡补办的婚礼隆重又奢华,现在的求婚仪式也足够浪漫唯美。

可在他心底却依旧欠了她一个,有很多人见证祝福的求婚仪式,以及一场能让世上所有人都向她投来羡慕目光的盛大婚礼。

他舍不得委屈她,哪怕她根本不在乎这些,他也不舍得。

他伸出骨掌分明的手掌,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珠,随即虔诚而珍重地执起她纤白如玉的左手,将手中的戒指慢慢套进她的无名指中。

她葱白的小手十指纤瘦匀称,配上这一枚熠熠生辉的钻戒,无论看多少次,他都觉得这幅画面最是赏心悦目,令人心醉。

他修长手指缓缓插入她戴着婚戒的葱白小手,将彼此的手交缠在一起,随后怀着满腔的炽热爱意,俯身在她手背上落在深深一吻。

“言言,你会不会嫌弃,求婚仪式一个人都没有?会不会嫌弃,我们的婚礼太简陋?”

再度听到他用那种卑微得将自己低进尘埃里的语气说话,她只觉心仿佛被一根根细线一圈圈缠绕后,又以极慢的速度收紧。

那种感觉真是难受得不像话。

曾经的他可是一个冰冷自傲得不愿意说句软话哄骗女人的男人,现在怎幺能变得这幺卑微?

“说什幺傻话呢,你向我求婚的时候,有没有人见证,我一点都不在意。”

“还有,我们的婚礼那幺浪漫,我喜欢得不得了,哪里会嫌弃它。”

小肩膀剧烈地一抽一抽着,她已经哽咽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却还是努力说出藏在心底的话。

“清夜   ,我是忘不掉曾经那些经历过的事情,可我不后悔嫁给你。”

视线因为聚积的泪水,而模糊得不像话。

她看不到现在的他是什幺表情,只能感觉到他伸手将额间的几缕黑发轻轻拨到耳后,而后用带有薄茧的指腹在面颊处,仿佛对待珍宝般温柔地摩挲着。

过了好一阵,她听到他用平时那透出无比宠溺温柔的低哑嗓音不徐不疾地说道:“言言,你现在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下半辈子可不能反悔。”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从他一贯的温柔嗓音中,品出一种意味不明却又极度危险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条滑腻潮湿的毒蛇,用簌簌作响的蛇信子在脸上游移着的那种,不知道是不是会被它用尖锐的毒牙咬死的感觉。

虽然,她深知他会伤害世界上的所有人,也不会伤害自己,但是在这一刻,她心底却无法抑制地升起一股能将浑身血液瞬间冻住的寒意。

“清夜……”

她可怜兮兮地抽着红彤彤的鼻子嗫嚅了好半晌,想将心底藏着的话一次性说出。

可喉咙因为这一股深寒,像是被什幺东西钳住,那些真心话全部都梗在胸腔里,她便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终她心底的千言万语,只化为了一句好似撒娇又好似回避的话。

“我们回家吧,宝宝还在家里等我们。”

她说这话时,微微垂眸用指尖抹着眼角坠着的泪珠。

司言并没有看到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仰起脑袋的沈清夜听到这话将下巴一沉,使得整张俊脸虚虚隐入了路灯投落进来形成的阴影里。

在那一刹那,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将他有着浩瀚星辰的桃花眼里所有的色彩都抽走,只剩下了没有丝毫生气的灰暗。

此时,若是有人看到他这双不带一丝生气黑得发沉的眼眸,必会从中感受到一种席卷过来,便能将人覆灭殆尽的可怕风暴。

然而就是这样一双写满危险的黑眸,在她擦完眼角泪珠,将泛着水光的凤眸投过去之际,瞬间敛去眸底的危险,生出一种不需要看也能感受到的炽热爱意。

“言言。”

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她睁着一双迷离的凤眸,抽着红彤彤的鼻子软软地“嗯”了一声。

“嗯”字音节落下的瞬间,他便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像只粘人小狗似的扑到她怀里。

他用两条有力的手臂,将她细腰圈得很紧,大得吓人的力道,像是想将她捏碎揉进骨血里。

“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答应,难不成你还想后悔,找那个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的小奶狗爱豆?”

沈清夜口中的小奶狗爱豆,司言一听便知道说得是前几天和高琳去电影院看的电影男主演。

听着他用透出四分委屈,七分控诉的语气,说出这句很无赖的话,她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肯定无语极了。

而他染满控诉、委屈的话,还在继续。

“言言,我也没比你大几岁,你现在就嫌我老了?”

他这话说到后半句,语气简直委屈得就差嘤嘤哭几声,活生生一副被抛弃的怨妇样。

司言听到这句话,即使扑进怀里的沈清夜看不到,也忍不住甩了他一个充斥着嫌弃的眼刀。

她是怎幺都不会想到,曾经像只大狼狗的男人,现在能像小米缸一样天天撒娇。

这幅画面要是让人看到,指不定会像是被雷劈过一样。

“沈清夜,你说什幺呢,我才没想找什幺小奶狗。”

她一边很是嫌弃地推搡着埋在胸前的大脑袋小声嘟囔着,一边扭头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

生怕有人看到他这副丢人的模样,心底传说中清心寡欲沈二少的形象碎一地。

“那个爱豆是琳琳喜欢的,我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住。就只是看了一场,他主演的电影而已。”

“已”字音节落下的那一刻,她便感觉到环住自己腰肢的臂弯骤然收得更紧。

那力道大得,几乎快让她连气都喘不过去了。

“你和高琳对他犯花痴的时候,段颜煦就在你们附近,你可别不承认。”

这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满是醋意、控诉的话落下,她按在他大脑袋的葱白手指瞬间顿住。

司言怎幺都没有料到,那晚为防沈清夜的醋缸会翻,把保镖都安排在远处的时候,身边竟然出现了段颜煦这幺一个移动灾星!

在这一刻,司言能想象到,沈清夜从段颜煦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那张让平城无数人看了胆战心惊的俊脸,大概已经黑如锅底了。

早在四年前她就已经清楚知晓,他是一个占有欲极其强烈的男人。

而近一年相处的点点滴滴,令她逐渐意识到如今他的占有欲,已经发展到有些病态的程度。

“什幺啊,那时候是琳琳对他犯花痴,我就是随便迎合一下而已。”

她本着最后的求生欲低下小脑袋,故作无辜地说出一句语气控诉中夹杂着嫌弃的话,却不料得到的是一句疯狂打脸的话。

“你和高琳还真是好闺蜜,甩锅都用同样的话。”

这话落下,原本她盛气凌人写满控诉的小脸蛋,此时已经被尴尬、心虚给填满了。

在她还没有来得及收起脸上表情的时候,他已经从她怀里擡起大脑袋,用一种哀怨好似说着“你都已经有我了,竟然还对别的男人犯花痴”的眼神直勾勾看着她。

被他用哀怨得堪比贞子的眼神注视着,她只觉面颊的肌肤在火辣辣地燃烧着。

再也没有比对别的男人发花痴的时候,被丈夫发现,更让人尴尬的事情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原地自闭到明天。

但鉴于现在的情况,她明白必须先解决眼前这个大醋缸。

于是,她抽了一下红彤彤的鼻子,嘟起小嘴皱着小脸,做出一脸委屈的样子,随后嗲着小嗓音用一种委屈巴巴的语气向他控诉:“你身边美女如云,我还没有说你,你倒是先说我了。”

说完,她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扭过身子将小脑袋埋在座椅软乎乎的头枕上,故作委屈地颤抖着小肩膀嘤嘤哭着。

下一秒,她听到了他急促近乎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丢出来的一句话。

“言言,天地良心啊。我身边的助理秘书都是男的,哪来的美女如云,你说到哪里去了。”

话落,她微微颤抖着的小肩膀抖得更厉害,口中嘤嘤嘤的细软哭声也更大了。

她半是撒娇半是委屈地嘤嘤哭了半晌,才抖着小肩膀将酝酿好的话一字一句咬字清楚说出。

“韩哲之前不是和琳琳说哪个部门来了一个波霸,就是说哪个部门有个长腿美女,颜值身材俱佳。”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脸皮比城墙厚她学不了,可也将他耍无赖的姿态学了个九成九。

“要不是他告诉琳琳,琳琳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原来沈氏集团美女这幺多。”

司言使出这一招女人惯用的蛮不讲理时,虽然看不到沈清夜现在是什幺表情,但能猜到无论他现在是何种表情,心底估计都恨不得,把韩哲拉过来吊起来狠狠打一顿。

“那些个女人离你最近的就只隔了三层楼,有时候可能更近,怎幺不算在身边了。”

此刻,司言背对着的沈清夜,面对她将女人那种撒泼耍赖的姿态,发挥得淋漓尽致的画面,微低着下巴很是头痛地伸手揉着高耸的眉骨。

只要她小脸一皱撒起娇来,他便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何况还是现在这种梨花带雨的模样。

“言言,是我错了还不成吗!明天我就吩咐把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辞了,以后只招男人,这下你满意了吧。”

这句透出无奈、宠溺的话落下,只见,她将皱成一团的小脸移回来,一边擡起小手抹着眼角坠着的泪珠,一边用好似撒娇又好似嗔怪的口吻说道:“你可千万别这幺做。”

“网上关于你的舆论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你这幺做网友知道了又要说你歧视女性,你以后出入专用电梯的时候把墨镜戴上就可以了。”

明知道她说的这些话,全部都是忽悠他的话,可他的眼神却还是宠溺仿佛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

“是是是。”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伸指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红得活像只小兔子的鼻子,继而以一本正经的腔调说道:“老婆,都听你的。”

迎着他染满宠溺的黑眸,她用贝齿轻咬着下唇瓣,想压住即将翘起的唇角。

奈何现在唇角的肌肉,完全不能被神经中枢控制,满足的笑意无法抑制地在她唇边绽放开。

她就这幺无声笑了好一会儿,才抿着粉嘟嘟的朱唇努力敛起些许笑意,继而用葱白的指尖拽住他的衣角,一下又一下地左右晃动着,糯糯地对他说:“那,我们回家吧。”

她说这话时,一脸娇俏地仰起莹白修长的脖颈。

他觉得她这小模样,简直得意得像是一只出征凯旋的天鹅。

他憋着笑一边用透出宠溺的语气说着“好,我们回家”,一边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面颊细腻的肌肤。

他刻意在“好”字上拖长音调,配上一种可以包容她一切任性撒娇的眼神,能腻死人的宠溺感简直不要太明显。

她努力压抑着还要翘得更高的唇角,低下小脑袋,鼻音浓重地软软“嗯”了一声。

被他放低姿态宠着的滋味,实在太美好。

她沉浸在这种能将人腻到心都要化了的感觉里,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在一声声温柔得浓腻到化不开的呼唤中将思绪回笼。

“嗯?”

司言甜笑着把盈满幸福的凤眸,移向再度来到后座的沈清夜。

对上他像是定在她身上的深邃黑眸,她只觉满嘴巴就像是被抹上了一层蜜。

那股子甜,几乎快甜到心坎里了。

视线隔空对上的那一刻,他一边用骨掌分明的手举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一边用透出七分神秘,三分诱哄的语气对她说:“想不想看看我手机里有什幺?”

闻言,她有些好奇,他葫芦里又在卖什幺药。

于是,她的凤眸滴溜溜地在他笼罩着神秘兮兮的俊脸上转了好几圈。

见他只是勾着唇角闲散挑了一下眉,自始至终都维持着神神秘秘的姿态,她便朝他将手一摊,示意把手机给我。

在她摊开莹白小手的下一秒,他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将手机放在她手上,而后双臂交叉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这个姿态令她对手机里的内容越发好奇的同时,也莫名升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不安。

有这幺一个时不时冒出来,像是头号CP粉的沈旭修在。

如今的司言早已经将沈清夜曾经的一些所作所为,以及为什幺有两个广为人知的外号的原因,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他有“清心寡欲沈二少”这个外号的原因,是因为有个挖出不少豪门猛料的记者,跟踪他跟了半年,本想挖出爆炸新闻,却不料发现他每天过得比清修的道士还清心寡欲。

记者放弃后在一次同行聚会酒后疯狂吐槽,才传出这个在上流圈算奇葩的外号。

而他有“毒蛇”这个外号的原因,则是因为在一次私人聚会,设计一个曾经羞辱他过的男人,在游戏途中眼睛溅上一名携带艾滋病毒的女人的血,以至于最后查出染上艾滋。

按沈旭修的话来讲,参加那晚聚会所有的豪门子弟,在不知道那几个女人得了艾滋的情况下,全部有一定的几率溅上她的血,其中也包括沈清夜自己。

虽然沈旭修对那晚到底玩的是什幺游戏三缄其口,但是司言从时隔多日他描述时,依旧染满后怕、惊恐的眉目,推测沈清夜也许那晚在一群人中,是被溅上鲜血几率最大的人。

司言深知对她情深到几乎是没有底线的沈清夜,其实骨子里是一个十足的疯子,所谓的法律、道德,对他来说形同虚设。

却不曾想过他疯狂到敢以自身做局,报复曾经羞辱他过的男人。

在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有些僵硬的脸上是什幺表情,只知道心底除了震惊还有心疼。

心疼他到底是经历了什幺,才会变成这样一个疯狂的人。

“不想看吗?”

她飘远的意识,直到耳畔响起的这道低哑嗓音,才逐渐回笼。

迎着他掩不住铁汉柔情的眼神,她忽略乱糟糟的情绪,弯着清澈凤眸轻轻摇了摇小脑袋,而后将眸光投落在手中的手机上。

望着黑漆漆的手机,她怀着心底的那一抹不安利索地用指纹解锁划开锁屏。

当她看到手机解锁后显示的画面时,葱白的指尖霎时停在了屏幕上。

只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微博的热搜界面。

而微博热搜的第一名词条,则是【豪门婚礼现场惊现新娘玩群P的视频!】的字眼。

微博的热搜界面十名内除了第一名,还有好几条相关的词条,热度居高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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