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的时间变长,仲南开始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他对沈枝竹的迷恋在不断增强,她好像不需要做什幺,只要站在那里,他就控制不住靠近的心情。他的眼睛像一只躲躲藏藏的蜘蛛,在她身上,在她身后,胆怯又渴望。
不在玉城的时候,她的声音依旧于他的灵魂中嗡嗡。绿色的蓝色的她爱穿的衣服裙子,胳膊上的细碎毛绒被太阳勾出金边,在他脑海里燃烧。
沈枝竹对他的亲近若即若离,而仲南恐惧这种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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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搬器材的这一天,沈枝竹站在窗边,不慎被脱位的玻璃划破了腿。
滴的一声,门被推开,沈枝竹一瘸一拐挪到沙发上坐下。屋里没有声音,仲南今儿应该回了南城,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伤口有些麻烦,白天里校医院的医生帮她上了药,此时或许已经结了薄薄的皮层黏膜。沈枝竹想洗澡,然后把浸透的纱布换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脱掉了染血的裤子,轻轻拆掉伤口处的绷带。
腿上的伤口看起来颇为狰狞,沈枝竹起身想站直身体。刚把力使在右腿,就疼得倒吸了口凉气。血从伤口处再度流下来,不一会儿就有了蜿蜒的痕迹。
“好疼……”
沈枝竹有些害怕,她以为半天的功夫,这道口子早就结痂了,没想到问题比自己想的要更严重。
她慌忙抽纸去擦腿上的血,同时庆幸自己脱了裤子,不然裤面与伤口被血黏在一起,就更麻烦了。擦掉流下来的,又有新的血珠子渗出来,沈枝竹料想应该是刚才腿上用力,结果撕裂了肌肉组织,不然血也不至于流这幺凶。
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她擦了一会儿,决定打120把自己送走。
正翻着手机,廊道深处的门却响了。沈枝竹一僵,就听到一串熟悉的脚步声,仲南西装革履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到沈枝竹时有些意外,待看清她的状态,面上也是一僵。原因无他,沈枝竹现在下半身只有一条内裤。小鹿似的两条细腿冲着他,仲南看到那上面凌乱的血液血痕,往上就是她印着猫咪卡通印花的三角内裤。
说实话仲南无法理解为什幺沈枝竹会喜欢穿在他看来尚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堪称性感的内裤,腰侧明明可以用布料连接的地方,非要用两根绳子连起来,大大抵消了它中性的包裹作用。
仲南最后才看到客厅地毯上囫囵扔着的带血纸团,他心里的那种慌乱和紧张表现在脸上,是近似于色厉内荏的严苛。
他开口问道:“你的裤子呢?”
沈枝竹突然被看光,多少有些六神无主,她僵硬地指了指沙发上的裤子。
仲南扫了眼那上面的血迹,眉头一跳,道:“……月经?”
沈枝竹的脸红得像个柿子,脑袋早在看到男人的时候就已经不转了。听他这幺问,她登时侧过身连连示意道:“不是,我…我腿被玻璃划了。”
仲南应了一声,他目光掠过沈枝竹因为侧身露出的屁股和小腿肚的线条,一时不知道应该看哪儿,就盯着客厅的地毯道了句“你别动”,而后转身到储物室去拿绷带和伤药。
沈枝竹有些难堪,但是具体难堪什幺又说不清楚。
仲南大步上前,示意她不要把重心放在右腿上。接着,他半跪在她身前,拿湿巾去擦伤口附近的血。
沈枝竹闻到仲南身上冷淡的香气,像冬日里的青松果,冷色调,但颜色漂亮。
她好像常常把气味和颜色联系起来。
仲南用棉签沾了酒精,擡眼看她:“我消毒了。”
沈枝竹点头,其实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但仲南明显不打算再给她反应的时间,手拿着棉签就开始涂。
沈枝竹差点被疼哭,一只脚站不住,便垂头扶着仲南的肩膀。身子垂得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趴在仲南肩上吸气。
那种隐忍痛楚的喘息听在仲南耳中早变了味道,他努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快速消过毒就上药粉止血,而后用纱布绕着大腿一圈一圈把伤口裹了起来。
伤口的位置在近大腿根的地方。缠绕纱布的时候,男人的手不可避免碰到沈枝竹内裤的边缘。
时值春末,沈枝竹这样几乎是赤条条站在他面前,仲南在几次避无可避的触碰里感受到她腿上和臀下的温度,带着柔软的凉意。
这样的姿势让胯间在勃起后有些不适,仲南眉拧得很紧,在给伤口打结的时候,听到沈枝竹悄声问他:“你故意摸我?”
仲南心道他没有,但不知道为什幺却有些心虚,因为他确实碰到了。男人擡眼看向撑在他肩上的女孩子,维持着面上的平淡,直到她嘟囔着说“没有就没有,凶什幺”才重新垂下头。
包扎好伤口后,仲南起身去放剩下的药品。他在心里不断忏悔,为自己方才升起的欲念。储藏室光线暗淡,等收拾好心情,仲南才走出来。
沈枝竹正翘着一只腿捡地上的纸团,仲南上前拦住她,道:“我来。”
男人俯身把凌乱的血纸团捏在手里,沈枝竹看到他干燥掌心里濡湿的一团团血纸,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泛起。
她小声道:“你的手上有血。”
仲南看了一眼,手背上果然有一道血痕,沿着皮肤的纹理扩散开。他脸上没什幺情绪:“没事,我去洗一下。”
卫生间里的空气几乎是凝滞的,仲南看着镜前自己眼神里的挣扎,最终垂头低低叹了口气。
他擡起手,近距离看着那抹在手背皮肤纹路上鲜活的血迹,半晌才伸出舌尖,几不可察地舔了一下。
普通的,血的味道,仲南默默想。
他垂下胳膊,打开水龙头细致地洗手。洗手台挡住的身下,男人西裤中间的布料已经支起了一个夸张的弧线。
仲南记起了小时候跟随父亲猎到的第一只兔子。
他把它从耳朵提起来的时候,那只柔软而沉钝的兔子也如沈枝竹那样把血滴到他的手臂上。
今夜,仲南做了一个让自己毕生难忘的梦。
梦里他以第三人称的角度,看着年幼的自己骑着自小相伴的白马,对一只兔子穷追不舍。他的手里拿着一把父亲当年给他特制的手填弹枪,有点像燧发枪,但又不太一样。
仲南看着一人一兔在树林里奔逐,逐渐那只兔子变成一头未完全成年的幼鹿,仲南看到她细长矫健的腿不停穿过矮小的灌木丛,母鹿没有角,她白皙的耳朵在长而浓密的黑发里偶尔露出来。
他在追那只鹿。
仲南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郁热,躁动,暑气蒸腾,是天气,也是他的心情。
在穿过某一棵树后,仲南看到小时候的他变成了成年的模样,那柄握在手中的枪带有银质的反光,在太阳的光斑照射下闪闪发亮。
鹿慌不择路地逃窜,在某一个纵跃里终于因为大意被刺穿了腿,她跌落下来,随即被“仲南”赶到。
仲南看到自己俯身一捞,就把那只小鹿带上了马,鹿腿上的血滴滴答答流到马背,诡异而真空安静的环境里,仲南看到鹿的身体往上竟然是沈枝竹的脸。
她的脸很苍白,有些呆愣,湿漉漉的眼睛就盯着面前的男人,似乎是在努力地辨认。
仲南看到自己毫无怜悯的意思,径直把那把银色的枪抵上她茸茸的、带有美丽斑点的小腹,用力往上一挺。
幼鹿发出哀鸣,露出的脖颈动脉颤抖的痕迹尤其诱人。她的头发和仲南垂头时落下的灰色额发缠在一起,仲南看到自己俯身,阴郁地咬住了女孩子的脖子。
而后他擡眼,和仲南在无声中对视。
仲南在这一刻惊醒。
这是一个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弗洛伊德式的梦境,幼鹿和银枪代表着什幺他甚至不敢多想,即便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头发因为出汗胡乱叠在一起,像雄狮交媾后的鬃毛,仲南如果在此时照镜子,一定会震惊于自己的邋遢。他没什幺耐心地掀开被子想去洗澡,胯间的勃起让他并不舒服,而后,他震惊地看到了自己腿间的粘稠。
他梦遗了,在他三十二岁的时候。而这一些很可能,或者说必然是,因为不远处房间里二十岁出头的女生。
仲南感觉自己应该去死,他心里一片混乱,在忏悔和沉沦里反复挣扎。背上荷罪的铁链似乎于无所觉察时被挣断,仲南绝望地想,他的灵魂已经下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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