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前,陈映陈梓佩最后一次着常服向娘亲、爹爹行礼后,领百官至大青山祭拜天地诸神,一应后宫留守宫中。
吉时,她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冕冠,独自走过金銮桥、走上朝和殿玉石阶,转身,接受百官朝拜。
“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震天动地,大片大片祥云绕黄瓦红墙飞檐。
负手昂立,下巴擡起,冕帘轻摇,祥云间, 一幕幕滑过熠亮敛眸:
年少与陆紫风流穿街走巷、入仕、远赴边关折了家姐痛哭撕杀、得先帝拜相、辅佐新帝赵殊一人之下隐觉险患、使计出征、诈死巧取小林、强取大林十城、倒逼封蕃王,这两年来与刘照、谢环一同率兵拼杀、陆紫随她两度举家远迁——
——最后、此刻,龙袍加身登顶!
只身挺昂高处,眼界阔朗高远,她并不觉孤单、寂寥,也无臆想、企盼预料中心绪澎湃,她稳健、深邃睃巡,想起家姐、娘亲、陆紫,刘照、王飞飞、谢环,甚至还有小女帝赵殊、大景百官,一个后宫也没想起,唇边扬起沉稳轻勾,“平身……”
祀官拉长声调念唱:“大延朝,康泰元年……”
康泰元年,万象新始!
大延新帝没在登基大典同时册封皇后。
小皇女陈易被二皇姨陈霖抱着朝拜母皇;直到祭拜太庙,一众后宫方朝服鱼贯尾随。
不合规制,但大延帝重社稷百官、轻后宫名声就此远扬四海。
是夜,百官宫宴,陆紫敬酒问她,因沈淳那条蛇,废了心思?我与刘将军又不知怎生押赌了。
她摇头,“顾后有了身孕,不便折腾。”
陆紫挑了挑眉,一语中的,“皇上烦恼太女如何定夺?”
她侧头看向陆紫,“你正侧夫已诞两女,林中似又要生了?如何分配家产?”
陆紫大笑,“皇上啊,”啜了口酒,“讲个大景朝的故事,我也是刚听来的,说的是先帝、盛亲王、与无上皇不可昭告天下的恩怨。”
“说。”大延帝也啜了口酒,看向谢环与林湘,这两人倒是能说到一块去,刘照被单单晾在一边。
“恩怨由来有些荒唐。无上皇三十四岁时病重,传位于十八岁的先帝,一年后无上皇病愈,身康体健,心想大难不死再活个几十年没问题,意欲拿回帝位,二、三十年后再传与先帝,她让盛亲王将这层意思委婉透露给先帝;也有说法,实是盛亲王在先帝那捞不到权势加持,再三挑唆!”
听到这,大延帝摇头。心下更了然赵殊那个局的由来;先帝疖毒发作应另有蹊跷。
“皇位拿回去?30年后传回来?想甚呢?小孩拿到手的糖瓜都不会撒手。”陆紫看着大延帝,直言不讳,“女人长寿,皇上未必会传位太女,兴许传位太孙女呢?何需此时添烦恼?”
大延帝喝光杯中酒,“走,许久没与玉辰同欢,朕宣陆美卿、兰贵人、绿才人……”
“谢贵卿呢?”
“也有身孕。”
陆紫:……,“皇上待如何处置那沈、沈……?”
“想看?明晚,挖心、烤来吃。”
——冷沉沉,面无表情,陆紫打了个颤,虽仍共饮同欢,可、陈梓佩似就是不一样了?
专司训罚的黑凝殿,硕大黑底褐金额牌日头下发着沉沉暗光,绿树掩映墙头隐见高高刑架耸立……
陈婆婆搬进黑凝殿司管后宫规矩行例。
沈淳一事,大延皇宫里讳莫如深。
知道完整来龙去脉的只小白一人,知晓其中一角的自觉禁言,众人能清确的是沈淳必犯了大事。
后宫莫名,人人自危,瑾守男德,慎言慎行……
绿柳还是进黑凝殿被关了两天禁闭,挨了陈婆婆五鞭子——鞭打阴囊!据说,因侍欢时对陆小白美卿流露了那幺丁点妒意;
后宫规矩真严苛了。
私下里都说,如今,除了对怀着身孕的顾后、谢贵卿和不理俗务以皇女为重的竹侧后尚客气些,大延帝那股子亲和劲儿全然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