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攸宁徐徐拉开他的衣领,先是一吻落在锁骨,继而往下。随着体温攀升,赵清弦的衣衫也敞得更宽,她的吻也印得更深。
半褪的里衣沾了细密的褐红。
沐攸宁瞧见那些干透的血迹时不由怔忪,这些天虽觉房内熏药的时间更长,他身上的草药味亦是更浓,然她不过是猜赵清弦想隐瞒受伤的事,不料在看清那占据半身的阵法,这被刻意忽略未提的事竟能给她带来如此震撼。
伤是伤了,却是他自己以刀充笔,在身上的阵法书满咒文,借此替代符箓的。
“一定要这样做吗?”她问。
“不是。”
对付国师并非易事,但总会有方法,赵清弦执意选择伤害自己,当然是有原因。他用力按住肩上未愈的伤,借疼痛自欲望中回神,答道:“他要杀我,想留我性命亦是不假。”
沐攸宁静待他的话,可任凭她盯得再久赵清弦仍是不愿开口,二人无声僵持半晌,她自知无法得到答案,改口问道:“除了这些伤、咒文,你还喝了酒?”
一直隐瞒的事被挑到明面,赵清弦反而释然,他笑了笑,大方地承认:“我在赌。”
“赌什幺?”
赵清弦语调轻松,一褪方才的怯意,像与她在谈论些无关要紧的内容:“赌一个与沐姑娘重逢的机会。”
“你就没想过输了的后果?”
“想过的。”赵清弦点了点头,认真看着她说:“可是,值得。”
沐攸宁擡手抚上他侧颜,姆指轻轻摩挲。
赵清弦待她向来温柔,如早春的清风和熙,虽带了点寒意,仍旧让人无法抗拒,深陷这股温软。
她自觉没法似他那般毫无保留地付出,没法相信世上能有无缘无故的好——更别提是为那虚无难言的爱意,什幺一见钟情,听起来就像是拙劣的借口,这星点怀疑就成了一泓池水里的墨汁,混浊了原本澄净的水。
然赵清弦从未被欲望占据理智,总会奉她为先,纵容她屡次试探,给予认真的响应,从不敷衍,甚至在最情动之时亦未以此相挟,所愿所盼无非是要她好好活下去。
仅寥寥数字,她却能从中感受到对方的爱意有多深重,如被一张明洁的宣纸轻柔覆在水面,吸去那点并不显眼的墨迹,池水顷刻变得透澈,将长久以来的疑虑净化,她可以不再猜度对方的真情假意,即便赵清弦无法向她尽诉所有,那也无碍。
人之所以有那幺多无奈,不就是因为背负的东西不同吗?诚如他刚刚的坦白,除却那些,即便她要取他性命,他都会笑着献上,甚或不问一句为何。
话已至此,她怎会猜不出赵清弦想当如何,沐攸宁无声垂眸,叹道:“真是傻透了,世上还有何事比活下去重要呢?”
赵清弦失笑:“只能怪沐姑娘喜欢上一个混账东西。”
哪怕在炭火正旺的房里,他身体依旧是冰冰凉凉,沐攸宁视线缓缓往下,停在他外露的胸膛,随后臂膀轻移,指腹落在心口的旧疤痕。
这道见证两人相交的伤疤,早昭示了赵清弦的决心,他原就是个不顾生死的人,如今的选择更是再自然不过,怎能说他是个骗人的混账呢?
“哪有你这样说自己的。”沐攸宁再度凑近,咬了他嘴唇一下,一阵浓郁的清草香飘至,问:“你洗澡了?”
赵清弦见她收势,乖乖把衣服拢整齐,回答道:“泡了一会儿药浴。”
“你的法力好像又满了些,会难受吗?”
“不会。”赵清弦稍顿,见她不信,讨好地捏了捏她的手,笑道:“只是有些痛,可比起什幺都做不了的虚弱感要好得多。”
“好吧。”沐攸宁便也不再深究,移目望去净室:“水冷了?”
“应是没有,我没熄柴火。”
“那我去洗一趟。”
“我唤澄流来换水。”
沐攸宁按住他:“别浪费了你那些药啊。”
赵清弦无声笑笑,继续往门外走去:“用在我身上便已是浪费了。”
“别忙活啦,乖乖在床上等我,还是……”沐攸宁揪住他衣袖,戏谑问道:“想再泡一回?”
对于她的邀约,赵清弦自认无法抗拒,她不过擡手轻拽他的袖子,双脚就已先随她的步伐走动,听话得很。
浴桶说大不大,澄流置购时特意订了个松动些的尺寸,可要挤下两人,显然称不上宽敞。
沐攸宁浸在水中,隔着木桶环住赵清弦后颈,他才刚泡完浴,纵将头发挽起,耳脖后方的位置仍不免沾了水,她按着他的后脑勺亲得忘我,五指插进他发间,指尖传来湿润的触感,簪子无声滑落,咣一声撞到浴桶,掉进了水里。
赵清弦两手用力攥着浴桶边沿,置若罔闻,她往赵清弦的方向再靠近些,双手轻按在他侧肋的位置,问:“有伤脏器吗?”
“过去太久,忘了。”赵清弦低喘着气,话音刚落,又听她问:“还疼吗?”
此前从未有人追问过他的伤,就连澄流,也只是痛骂他一顿,最终每日哭哭啼啼地帮他换药,故赵清弦被问得茫然,直至伤患处迎来湿意,连衣服也无法隔绝属于她的温度,方明白对方的意思。
赵清弦握住她的手,艰难回答:“都好了,不会再疼——”
沐攸宁嘴上问着他沉重的过去,两手却不正经地在他身上探索,笑得妩媚动人,倏地用力将赵清弦拉扯落水,披散的头发泡在水中,偶有几绺像他一样攀缠在她身上,饱藏无尽眷恋。
这木桶确是小了点,赵清弦这般想着,却是扶着桶沿调好姿势,搂住沐攸宁的腰跪直在浴桶,及后虚扶她的头靠在桶边,抚上她腿心探向幽处。
沐攸宁心有所感,自他腰侧伸腿勾住他腰身送前,两人便靠得更近了,也能看清对方眼底积压多日、无从抒解的渴望。
既是两情相悦,那便难以满足于只存在于早晚别离重聚的肌肤之亲,此前的拥抱亲吻无疑于饮鸩止渴,说是贪欢也好,纵欲也罢,欲火既起,终究会灼伤自己,灼伤身边的人。
沐攸宁解了他的衣带,赵清弦身体一僵,顺着她的视线垂首看去,两道渗人的旧伤在水中朦胧可见,叫他愈加局促不安。
察出赵清弦仍是不惯,沐攸宁无声笑笑,手上的动作却是又轻柔了些,安慰道:“不难看的,左右是伤疤而已,这有什幺?”
狰狞之处被她温柔地抚慰着,在过去极难忍受的痛意,似乎都在此刻变得有意义了,赵清弦终于放松了身体,下一瞬却又因突来的刺激而全身绷紧。
沐攸宁不知何时摸到了他的阳物,在对方的注视下慢悠悠地擡起腰身,任其抵在穴口反复夹磨,却迟迟不肯纳入。
赵清弦被勾得情动,颤声叫唤:“沐姑娘……”
“所以,扇子上的骨头——”
话音未落,赵清弦竟是闷声挺了进去,蓦地的水乳交融将她未问出口的话强撞回腹中,换成一声短促的嘤咛。
即便被欲望占去上风,赵清弦仍是下意识地扶住她,将大部份的重量压到自己身上,好叫她不至于悬空受累。
赵清弦鲜有急躁之时,偏沐攸宁有心吊着他,无奈之下唯有行此一着,生生打断她的未尽之言,掩饰道:“此等败兴的话题,沐姑娘又何必挑在这时追问呢?”
沐攸宁不满轻哼,干脆将他的衣服全脱,咬在他肩头抗议道:“这不是想了解你更多吗?你……就这幺突嗯、突然……”
肩膊传来的感觉称不上痛意,赵清弦仍未习惯在她面前的赤裸坦露,不太自在地抿了抿唇:“不过是无关痛痒的闲事……”
赵清弦自知理亏,定住未动,沐攸宁歪头看去,一双桃花眸被水雾渲染,在烛光无法照亮的瞳仁里,渐渐生出了无数坏主意,于是她凑到他耳边问:“你这是欺我无退却的余地吗?”
他睫毛轻颤,正缓缓退出,沐攸宁就已按在他后腰,惊问:“你知道后果吗?”
双修时真气会持续送入对方体内,一旦中断……他到底在想什幺!
“你有我的护符,不会有事。”赵清弦在水下摸到她的手,指腹上移至挂在红绳那只无瑕透亮的狐狸吊坠,认真答道:“我会替你承受一切。”
沐攸宁屏息,习双修者没有返程的航道,无论是哪方都无法反抗,如同被逼上绝路。
“那些由我带来的厄灾。”
赵清弦可真狡猾啊,她哪有什幺绝路呢?自始至终,他都用尽方法替她开辟出新的道路。
他向来如此。
但凡她显出丁点不情愿,他都会及时停下,彷佛这种欲念是轻易可控,总给予她足够的耐心,足够的温柔,足够的退让,昭示她随时都可以夺回主导权。
沐攸宁小声嘟嚷:“谁说是你带来的——”
“沐姑娘。”
浴桶微波荡漾,赵清弦低头含住她挺翘的胸乳,目线往上,在相交之际却改以牙轻咬了下,沐攸宁一个激灵,只觉身体热烫难耐,欲把一切归咎于酒醉未醒、欲火缠身,却又知道自己脑中是一片清明,甚至是前所未有的透澈。
那位行凶者亦不比她好上多少,眸子早被情欲占据,见她享受更是急切地想将一切交付出去,像极个讨主人欢心的奴仆,不惜用最恶劣的行径,以色犯上。
“春宵苦短。”赵清弦扯住她的手往自己脸颊贴去,偏头轻蹭,笑问:“确定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吗?”
沐攸宁狠一咬牙,将他推至桶壁,拑住对方的下巴破开齿关,试图将那迷乱的呼吸捣得破碎。
她想,赵清弦可真了解自己。
所谓的试探修炼,归根究底不过是贪恋他带来的欢愉,叫她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他深谙此理,故以此为饵,并告知那片欲海中有他。
卑鄙吗?确实,然更卑鄙的是她在情潮的冲击下再无了解他的意欲,方才还想尽法子想追问下去的一切顿时变得无所谓,唯有欲望至上。
沐攸宁暗自发力,笑叹道:“真不知习了魅音的人是谁。”
赵清弦见状擡腰迎合,两人默契地寻求缓解之法。
真气与法力彼此纠缠不息,撞得水声淙淙,散洒满地,连穹顶圆月都被摘下,映照出房内逐渐滋长的欲念。
窗外月上梢头,尚未到子时,夜,不过才刚开始。
今夜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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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下章是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