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师殷如约而至，还带了一大捆的资料。
我内心为昨天擅自作主答应崔家的婚约有点对不住师殷，不敢擡头看他。一个人垂着头坐在榻上。
“怎幺了。”他放下文稿，走到我面前。
我盯着他紫色朝服的花边，“没事了，崔家不会对提议多说什幺。”
“哦？”他语气有点惊讶，“没想到殿下真能舌战群儒，说服世家。”
我没搭话，看着杯子的花纹。
他又走得近了些，弯下腰小声问我：“怎幺了。”
“我与崔家嫡子，崔颖，下月成婚。”
师殷像是被雷电击中，站直不动了。过了一会他蠕动着嘴唇，又深深地吸气，最后从肺里大声地喊出：“殿下啊，殿下……”
我印象的师殷永远是温和疏离的，除了那一次我中箭，再也没听过他这样类似嘶吼的说话。现在他瞪大了那双眼睛，试图找到我说笑的迹象。我稍稍有点庆幸，现在我不是唯一一个看起来要哭的人了。
确认我没有在开玩笑后，他不顾礼节瘫坐在扶椅上，思绪也似乎瘫倒了下去
“您应该和我说一声”他的声音一下子沙哑了起来。
“是师大人您让我早日充盈后宫，莫让王朝后继无人啊。”
他半垂着头那眼角看我，“若世族当道，后患无穷。”
“若不先走这一步，可还有以后。”
“你不信我。”他抽出今天带来的文稿，张开在我面前，“世族看似人多势众，但也不是无懈可击，殿下…”
“王朝刚刚建立，朕可拖的起！”
“那也不用娶亲，用几个职位换给世族不久可以。”他的胸膛大幅度的起伏，嘴里喘着粗气，“臣，能够帮你解决。”
看着他因为操劳而凹陷的脸庞，我想要继续激怒他，摧毁他。告诉他是你迎我上着皇位的，让我不得不为之的事情。我甚至想编造出对崔颖一见钟情的谎言，但是我不敢。我需要勇气，我需要他给予我一些别的勇气。
“若朕要纳妃，该纳哪家公子还是哪位大臣啊。“
他突然像是泄了火气，一句话也憋不出来了。
”师大人又诸多意见，朕还以为是爱卿要自荐枕席“
师殷面色涨红。半晌他站起身，走到正中间对我行礼，”臣自认在前朝更能为殿下效力。“
我不让他起，他就拜的更深，腰板笔直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我欺压忠臣。
“师殷”我轻声地叫住他，“你知道我做了对的事。若要立无人之巅，就要抛弃小我成就大我。崔家能让我韬光养晦，不与世家正面冲突。“
师殷自然是知道我的意思，他的肩膀剧烈的抖动了一阵，陡然塌下了。
他退下的步伐像一片落叶
”臣第一次遇到殿下，就知道殿下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暗讽我心狠，但我想师殷不会再陪我吃晚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