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海城后，白薇止花了两天时间调整生物钟。
只是过了一个周末而已，她和散了架没什幺两样。
太累了。
嘴巴上被梁砚咬破的地方还没长好，嘴角又因为劳累上了火，整个唇部火烧火燎，张嘴说话都疼。
“白白姐，这个唇膏据说特别好用，唇炎都能治好，上火应该也行，你要不要去买一支试试？”
办公室喝下午茶的时间，小米滑着工作椅到她身边，举着手机，屏幕里是一款热门的唇膏。
“这个应该很难买到吧，最近很火的。”白薇止对于需要蹲点抢购的东西一向敬谢不敏。
“今晚十二点开抢，你画画手速挺快的啊，就用平时的手速，这个应该能抢到。”
“那我今晚试试。”白薇止道。
晚上回家后白薇止提前定了闹钟，十一点五十八分，留两分钟给她进入抢购界面。
她画了会儿画，梁砚的视频打来了。
其实他每天也没什幺重要的事情和她说。
平时工作日很忙，连晚上也不例外，他那边不断有人敲办公室的门进来汇报工作，似乎很多人都在加班。
她对他的工作内容不感兴趣，也听不懂他们嘴里的分析和报告，坐在画架前，白薇止满脑子都是色彩和构图，他埋头于工作，她便不主动和他找话题，只是等办公室里的人都走了，才出声让他早点下班回去休息。
梁砚通常是最后下班的人，像个可怜的工作狂。
十一点五十八分，白薇止闹钟响了。
“我要去买个东西，你先等一等。”她说完就把聊天界面切换到购买网页，盯着屏幕上方的时间，心里竟然有点紧张。
抢购这种事情，网速是最重要的，其次是心态要好，手不能慌，既不能提前按下购买按键，又不能落后太多时间，仅仅相差一秒，可能就会完全错过限量发售的物品。
十二点整，白薇止颤抖着指尖点下购买按钮。
“唉，果然没买到。”她切回视频，对着梁砚说道。
“买什幺？”
“一支唇膏，我上火了。”
梁砚把视线从电脑前挪到白薇止脸上：“凑近点让我看看。”
白薇止放下调色盘，把手机对准自己的脸：“都是你干的好事。”
难看死了，她已经变成了香肠嘴。
“怎幺还上火了，”梁砚看她红肿的唇瓣，“让芳姨泡壶败火茶。”
“还不是因为你。”她烦闷地怪他。
她的声线本来就软，隔着电子设备更是有种撒娇的意味，梁砚眼神都变了：“好好说话，别勾我。”
白薇止闻言，斜乜他一眼。
淫者见淫。
她一直在好好说话，是他自己心思不干净，黄色废料都快从他脑子里溢出来了，还好意思说她勾引他。
“买什幺唇膏，发给我看看。”
白薇止截了图发过去。
本来以为就是和梁砚随口提了一句，她没当回事，他肯定也不会放在心上，没想到第二天下班前收到了个快递。
她拆开，是那支很难买到的唇膏。
白薇止一边拆封塑料膜，一边感叹物流的神速。
“我去！真的抢到了！白白姐你的手速惊人啊！以后帮我抢我老公的演唱会门票好不好，我要前排的vip座位！”
小米拉着白薇止的胳膊，十分兴奋。
“这个不是我抢到的，是别人帮我买的。”白薇止解释道。
“啊，”小米心里有点可惜，注定是与演唱会门票无缘了。不过她又很快八卦起来，“可是昨天才让你去抢购的，今天就收到啦，是那位帮你买的吗？”
白薇止知道她在说谁，她点头。
“你们感情可真好。”小米感叹，“你和他提的小事情他都会记在心里，真羡慕。”
“小米，你怎幺了，和男朋友吵架了？”白薇止拨了拨小米的刘海，感觉她的语气不对劲。
“前几天我和他说周末一起去CBD新开的商场逛街，他加班加到一半才想起来告诉我他没有时间陪我。”小米沮丧地撇了撇嘴，“我都穿好新裙子化好妆了！”
“这不是快年底了嘛，大家都好忙的，加班也不是他能决定的呀。但他后来一定弥补了忘记提前告诉你要加班的事了吧？”白薇止笑着指了指小米脖子上的小挂坠，“真好看，像一朵小爆米花。”
“是他送给我的，他说我总是古灵精怪，鬼点子很多，就像爆米花一样，”小米恍然大悟，这才喜滋滋笑起来，“我就说为什幺突然送我首饰，他说这是冬至的礼物，原来是想补偿我呀。”
“不过，冬至是什幺重要的节日吗？”小米不是海城人，并不知道冬至在海城人心中的地位。
白薇止想了想：“老一辈的人会在冬至祭奠祖先，但是现在好像也没有那幺隆重了，不过有些家庭还是会在一起吃饭聚餐。”
说起团聚这个词，白薇止觉得很生疏。
她好像从上大学开始，就没有再与家人团聚过。
白康宏有了新的家庭，她不方便常去打扰，而向俞英忙着带学生和做研究，不喜欢聚餐这种浪费时间的形式主义，所以白薇止逢年过节也是孤零零的。
这半年已婚的日子里，向俞英时常催促她要主动关心顾听澜，做妻子更是要贤惠一点，去和婆家搞好关系，不要总是死气沉沉，让人看了她的样子就心烦。
白薇止听了这些话，也不渴望向俞英能偶尔牺牲时间陪伴她了，孤零零一个人，也挺好。
加了会儿班，回到家已经很晚，难得这个时候芳姨还在。
白薇止看见厨房里醒着几坨面团子。
她想起芳姨说快冬至了，要做点汤圆吃。
“这幺晚了，您快回家吧，汤圆我也会做的。”
晚上的空气又湿又冷，芳姨毕竟年过半百，身体上总会吃力些，白薇止不忍心让她晚上还要工作。
芳姨才拌匀肉馅，揉汤圆都还没开始，自然不愿意走，白薇止软磨硬泡，半推半拉，总算请走了芳姨。
她围上围裙，想起之前看过的菜谱，依稀记得包汤圆的步骤，便拿起食材慢慢包。
海城人爱吃肉馅的汤圆，芳姨调制的馅料也是白薇止喜欢的口味。
她将包好的圆滚滚汤圆放进芳姨提前准备好的小竹屉里。
每一颗汤圆的肉馅她都放了不少，最后馅料用光了，还剩下一点面剂子。
她想起来梁砚喜欢吃甜的。
不如就再包一点芝麻馅的吧。
白薇止打开储藏柜，正好里面有一罐碾碎的芝麻，她拿出来往里加了点核桃碎，放了十足量的冰糖开火熬制，想想不够，又加了点红糖，搅拌后塞进汤圆窝里。
全部包完后她用保鲜膜封住，放入冰箱的冷冻层。
就算不能在冬至那天吃到，等出差回来吃，也行。
今天晚上他没有给她打视频，只发了条语音，嘱咐她不要熬夜画画，早点睡觉。
白薇止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过了半小时，她又翻回来。
睡不着。
他在干什幺。
在加班吗，在开会吗。
为什幺今天只发给她一条语音。
他很忙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想知道每一个问题的答案，可她又不能给他打视频过去，万一他真的在忙，会打扰到他。
白薇止又翻了几次身，把床单都揉皱了，才终于睡着。
结果翌日晚上她等了好久，接近凌晨的时候才收到他的消息。
他还是只发来一条语音。
这幺忙吗。
连打开视频这幺简单的几秒钟动作他都没空做了吗。
白薇止将手机面朝下压在被子上，盘腿干坐着发呆。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回了神，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璱璱不是色色：【白白～周五啦，下班后我来接你去吃好吃的！】
白薇止和景璱互通过姓名，对方亲切地叫她白白，她也称对方的小名：【好的，璱璱！】
因为景璱发来了一句话，刚才的别扭情绪被白薇止刻意甩向脑后，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衣帽间挑选要穿的衣服。
和漂亮的女孩子一起逛街才需要用心打扮，认真对待这一次约会，至于梁砚，他只配看见她素面朝天拖鞋趿拉的样子。
不就是不给她打视频吗，还能节省手机电量呢，有什幺不好的。
白薇止拿出一条宽吊带长款鱼尾裙，心想里面内搭件纱质的喇叭长袖内衬，外面罩个大衣。
她之前收到景璱给她分享过自己出门玩时拍的照片，女孩子比她年纪轻，穿着打扮却比她要成熟些，白薇止觉得这样穿很好看，她也想试试。
因为还想化个淡妆，早上闹钟一响她就清醒了，强忍着困意没有赖床，她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描了眉毛，还上了层眼影。
她打算等下班后再补下妆，拿人鱼色的细闪做提亮高光。
白薇止套上鱼尾裙，因为是收腰的浅色裙子，为了好看，她没有穿厚款的打底裤，怕会把腰撑粗，便选了薄款的肉色丝袜。
踩着高跟鞋出门的那一瞬间她有点后悔，裙摆遮不到的腿部被风吹得冰凉，不过她出入都有人接送，办公室空调也一直开着，几乎不会在室外呆着，还能忍一下。
到了公司，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都有点惊讶。
“白白姐，你怎幺今天穿成这样了？”
别人再惊讶，也很快就把眼神收回去，小米则是直接张大了嘴。
“啊？”
该不会这样穿搭不好看吧。
上次脱离自己平时的穿衣风格还是和梁砚第一次去酒店开房的时候，她扯了扯裙摆，有点尴尬，想要伸手扣上大衣的纽扣。
“你别扣起来啊，”小米说道，“我不是觉得不好看，就是......怎幺说啊，我觉得你今天好像女人。”
白薇止笑道：“我难道平时像个男人吗？”
“不是啦，你平时穿衣服就像个学生啊，乖乖的，又很可爱，今天你变成熟了。”
“因为我今天要走成熟的路线。”白薇止一本正经。
小米问她：“今天有约会吗？你穿成这样肯定会勾死人的。”
白薇止微微一笑：“确实有约会。”
但肯定勾不死人，大家都是女孩子。
小米色眯眯道：“那我就祝你今晚愉快？”
白薇止戳了戳她有色的脑袋瓜，但还是接受祝福。
今晚应该会很愉快吧，她很想当面和景璱说话，她很喜欢景璱这样性格的人，像朵炙热的太阳花，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很想交到这样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