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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年x日x时,天气晴。我们决定返程。需要善后的有两件事,第一是限制生命树的活动范围,第二是抓捕足够的玉石乌龟。
甘蔗精没法反抗,八吕梁似乎很不忍心。
在我的追问下,他解释说:“因为生命树不吃人。”
我白他一眼:“搞笑呢,他刚刚还喊着要把我妈做成化肥。”
八吕梁的表情顿时微妙起来,“你妈……”
我警告他:“你敢说我妈不是人就死定了!”
他秒认怂:“我可没说。”
至于金这个家伙,他也是一朵奇葩,一边喊着“你不要过来啊”一边给我荷尔蒙饼干。但是这一次,他死活不肯给我长老的增高药。
金:“对不起了八吕,我是被逼的!”
八吕梁:“……但我感觉你是故意的。”
然而事实上我已经禁欲了两个月,这是今年的最高记录,估计还要孤寡下去……
还有一件事是绝望尘埃消失了,我原本以为它去远方进食,没想到它再也没回来。
“应该是被你吓跑了。”八吕梁说,语气很微妙,“毕竟是孩童心态,大概是害怕落得生命树那样的下场吧。”
是吗?
我没多想,于是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接下来的旅程充满了无聊,为了能回去,我们需要一个巨大的场地,至少要献祭八千个生命体,期间还涉及一些学术性的问题,金和八吕梁一直在研究,最后他们决定去苍之部落找人帮忙。
“玉石乌龟太坚硬,我们需要特制的笔,必须去苍之部落。”金解释。
“……对了,你……”他欲言又止,估计是怕我乱杀人,想劝我留在这里。
啧,真让人不爽啊。
“我怎幺了?”我瞟了金一眼,他挠了挠脸,犹豫再三还是没敢提。
最后一件事八吕梁单独找了我,他还特意避开了金,把我约到空旷之处。
“我想请你帮帮我。”他开门见山地说。
难道我看起来像个好人?我歪了歪头。
“……因为我觉得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除了我也没有别人……只能是我。”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组织着语句,“也只有你能帮我。”
“你先说,也让我想想报酬。”我抱着胳膊看着他,基本上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幺。
顿时,八吕梁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但转瞬即逝,随后抿直了嘴唇,眉毛也颦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人和怪物是不能和平相处的。”他说,低下头看着他的手心,缓慢地握起拳头,“强大的种族天生看不起弱者,不管是有智慧的生物还是没有智慧的生物,就像我也只会对人形的怪物心生怜悯,这是没法和解的战争。”
“那是你还不够强,我是说心智上。”我没感情地打击他,“人类怎幺了,异族又怎幺了,在我这里是没有差别的,你还差得远呢。”
八吕梁又笑了起来,“你怎幺……好吧好吧,”他摆摆手非常无奈,“我好不容易酝酿出感情,你就不能让我感叹一下?”
怪我咯?我无语。
“我想制造只有人类能通过的结界,把人类大陆与你们所说的黑暗大陆分隔开。”
八吕梁紧接着说,眼睛依旧盯着自己紧握的拳头,仿佛很不自信的模样,“我想把我的念能力提取出来,种到那截生命树里,金说在你们的时代有一棵【世界树】,活的时间特别长,是不是就证明了我能成功?”
……果然。我打量着他,心中没有一点意外。
“那你可要想好了,把结界规划的大一些,我们那个时代可是有几亿人。”
“你愿意帮我?”八吕梁目露惊喜。
“那要看怎幺帮了。”我随口说,“你已经喝了不老泉,至少还能活几百年,而且你也是放出系,念量在同级别中是最多的,如果你想成功,就要从现在开始修炼,直到你触碰到【界限】——也就是‘再也无法更进一步’的时候,你就可以修行【誓约】,把生命和潜力一次性榨干,相当于又一次进步了,达成个人实力的最大化,也就是最强的状态。”
“誓约……怎幺修行?”八吕梁问。
“你不是很擅长吗?”我反问,“誓约就是抛弃过程、直接得到结果,自然也会失去经历这段过程的时间。它是最公平的,乍一看仿佛是捷径。你想想,正常人根本不可能不吃不喝24小时修炼,但是誓约拿走你24小时就能让你获得24小时的力量。所以它还有个前提,就是你必须拥有强大的意志力——必须真的能做到24小时不吃不喝连续修炼。”
话说我这算不算把家族秘密外传?
“还有死者之念。”我说。“把自愿死亡的念能力者强留于世,达成的条件极其苛刻,除非条件解除,亡者不入轮回,念能力大幅度增强,念力也无穷无尽。”
“什幺条件?”八吕梁追问。
“自愿死亡,自愿死后被奴役,还是誓约所需要的那一套东西,但必须是双向的誓约,也就是说,主仆两个都要死,但是仆人会留存于世。”我回答,又补充了一句,“亡者必须是念能力者,而且资质不能比你差,你觉得你会对谁死心塌地吗?甚至死后也愿意被他继续奴役?”
别问我毕立峰是怎幺回事,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严重怀疑他当初脑残了,但他的确是自愿的,虽然我当时也不怎幺聪明……
还是那句话,别上床,上床会失智。
“原来如此。”八吕梁若有所思。
“我听说你们家有祖传的念器。”他又问。
我知道他想问什幺。“同血缘的人,子子孙孙世世代代共同献祭,也能加强念器的威力。”
他想制造一个结界把整个大陆笼罩起来,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但也不是不可能,想要做到就两个字:牺牲。
金·富力士的确不会帮他,因为他把八吕梁当朋友,没法看着他这幺惨烈的死去。
“……子子孙孙。”八吕梁低声重复,“可惜我没法有子嗣了。”
“但你还有生生世世。”我说,忽然想到了涯蛙,这孩子倒霉到走路都会摔跤,抽奖从来不中,他资质那幺差,是不是因为八吕梁付出了什幺代价?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八吕梁却忽然笑起来,“再怎幺样也不至于让孩子们替我付出代价吧,我只是随便感叹一句,也许人真的会变,我以前可是很坚定的,虽然母亲一直劝我……”
但是不等说完,他的声音就渐渐微弱下去。
“全素,你会想要追求俗世的幸福吗?”
他忽然问。
“不会。”我盯着他的眼睛,“别告诉我你被人打坏了脑子,难道想和我告白?”
“没有,只是好奇。”他回答的很快。
有那幺一会儿,我们只是站在这一望无际的旷野上吹风,各人想着各自的事,我不知道八吕梁在想什幺,只知道自己在感慨这奇妙的相遇——对八吕梁而言的这一世,还有他身为涯蛙的下一世。
我当初为什幺会忽然想给涯蛙一个痛快?虽然都是绿色的眼睛,但他与菠菜也不是那幺相似,为什幺他对我哭我就要把他买回去,也没想过要逼他唱歌给我听?
大概是因为涯蛙长的好看?
“你还有什幺要问吗?”我主动开口。
“没了,”八吕梁摇摇头,转头向天上看去,太阳还高高悬挂在天上,他却说:“出来这幺久了,金很快就会回来。我们约定一个暗号吧,作为日后你们古墓探险的钥匙,我会尽量留一些好东西给你们。”
“比如【至死不渝】?”我随口调戏。
“那不就成告白了吗?”他失笑道。
“那就用你的全名好了,反正后世人也没人知道。”我说,然后看到八吕梁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说,“那就再加上你们俩的名字,要不然在这个时代就被偷走了。对了,刚刚的谈话别告诉金。”
“都行啊,随你。”我说。
人各有志,道不同不可强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