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覃野的车后,我们又是一路无言。那次重逢之后,我们之间的话就没多过。
他开上了一条笔直延伸的公路,四下空旷万分,我看着他一路把身后的景色甩得越来越远,总觉得被一只莫名的手推着,三番五次想找些话题,终是没有开口。
停车的瞬间我松了口气,窗外是大片田野,四散盛开着我叫不上名字的花,最近的房屋在视线里也是一个小点,天地间最喧嚣的只剩下风。
推开车门的一刹那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就算在这把我杀了也是抛尸荒野,无人知晓。
我一步一步略显艰难地朝着田野深处走,也没问覃野为什幺来这。他沉默地跟在我后面,我能感受到他灼人的目光黏在我的脊背上,但并未有过多不自在。
我在一处停了下来,猛地转过身,“谢谢啦。”
他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我明白了他的用意,无甚意味的笑了一下。
今天天气其实不好,本该广阔的天空积满了云,晦暗不明。我和覃野面对面站着,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环绕、穿过我们的身体,填满了所有距离。
今天起我就27岁了,还是没学会大部分成年人该懂的道理,比如离自己危险的前任越远越好。十年前我和覃野如胶似漆的时候,也根本没想到我的27岁,会把我们的关系逼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但这怨不得我,他也知道。
我下意识地掏出烟点上,眼神询问他要不要也来一根,他摇了摇头,伸出手把我的烟抽了出来,掐灭。
“保护环境。”他抢在我发作前,“少抽点烟吧以后。”
我实在觉得好笑,“我又不惜命。”教我抽烟的人劝我戒烟,太滑稽了。
“明明,你别跟着林谦与了。”他若无其事地挑起这个话头,我也不意外,但又实在不想理会。
我知道覃野一定有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刻,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那跟着你?” 顺理成章。“你给我什幺好处?”
他皱眉,“别把话说这幺难听。”
我凑上前,直勾勾对上他的眼睛,呼吸迅速因贴近而交缠在一起,旷野里的风也吹不散这份浓腻,“覃野,我当然可以跟着你。我恨林谦与,恨到我暂时可以放下对你的恨,只要你帮我。懂吗?”
他肯定是感觉到了。我的虚张声势,停留在表面上的有利地位——其实是在乞求,乞求他站在我这边,帮助我。
我知道我说出这些话之后我就完了,不,今天能跟他出来我其实就已经拿定了主意。
我是悬崖边无依无靠的人质,事到如今,我必须选择一方站定并有所行动。
远处,林谦与从车里走了下来,面色如钝重的一滴墨。身后的副驾驶上还摆着精心包装的礼物和一束鲜花,狂风吹过,几片花瓣打着旋飘出车外。
他把通着话的手机擎到耳边,“嗯,确实在这儿。”
“不,直接回去,帮我订最近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