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牵着她停下舞步,他帮她理着发丝,亲吻她的脸庞,在她耳边低声告诉她他要走了。
芙蕾“哦”了一声,主动放下手,她没有说什幺,只是眨了下眼,掩住不知从何说起的失落,她点头表示知道。
狐狸看了她一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带起一缕清风。
芙蕾控制住用目光追随他背影的冲动,她的脑子很清醒,身体却有些没由来的疲惫,她闭上眼睛,或许她该再睡一觉,她想着,又慢慢蹲下,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抱紧自己,她默默念着狐狸的名字。
这是他们跳舞的地方,她贪恋那支舞,希望能梦里可以相见。
再睁眼时,狐狸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淡色的眼珠直直盯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芙蕾无比错愕,他不是走了吗?为何又突然折返回来?狐狸表情异常冷漠,连声音都很冷,像是风霜扑面而来:“想和我一起去吗?”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问。
芙蕾愣住,许久没有说话,直到他又问了一遍,她才憋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不知道。
这时她才恍然明白,她的失落与倦怠从何而来,她原来始终在期待,期待他会不会回头,然后牵起她的手。
只是…狐狸眉头紧皱,目光藏着戾气,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
她又怎幺惹到他了?
“不想我走为什幺不说?”狐狸低头咬她的唇,闷闷不乐:“宝贝不知道求我一下?让我带你走?”
不是他说他要走的——怎幺又反过来怪她?这也太无理取闹了吧?狐狸有时有着远超年龄的成熟心智,有时又有着孩童般的恶劣脾气,阴晴不定,把蛮不讲理四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完全不懂得体谅他人。
或许他就是借机故意在折磨她,芙蕾恶意地猜想,她变好的心情跌落谷底,他一句话就足以让她在天堂和地狱徘徊。
“想我走吗?我只听实话。”看看,又在逼问她。
根本就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她说让他留下难道他就不会走吗?她委屈地想哭,她明明已经在尽力克制自己的依赖,就算难过也努力不要表现出来,就像是受伤的猫儿在偷偷躲起来独自舔食伤口。
她还不够听话吗?!
芙蕾瞪了他一眼,湿漉漉的眼睛没有半点威慑力,更像是无声的诱惑。
狐狸一下子笑了,他的心情忽然变得愉悦:“好了,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幺!芙蕾瞪得更凶了,像只被踩住尾巴发怒的猫。
狐狸搂紧她,力道大得她快不能呼吸,狐狸在她耳边低语坦言:“不是不想带你去,只是,我要去的地方对于大多数生活平静的人来说是个不太美好的世界,但是,如果你不想被永远困在一个狭小不见天日的地方,你就得睁眼看清这个世界,尽管它很残酷。”
好吧,闻着他怀中清冷好闻的气息,她承认她被安抚住了。但是,等等…她会不会表现得太好哄了?
“如果你不想去,我会派人保护你,昨天晚上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关于外界的一切你都可以不知道,永远保持你所希望的样子。”
狐狸如是说,她立马想起他教她学习杀人的那番理论。
狐狸难得的善心大发,给她机会让她自己选,选择停在原地,永远保持愚昧的天真,被人保护而活;亦或是跟上他的脚步,去直面残忍而丑恶的世界。
“当然。”狐狸歪头笑着,满怀期待:“我不介意你永远停在黑暗里。”
他甚至想看她在深渊徘徊,再自黑夜里坠落,只有他会将她接住。
世人总是对救世主心怀感激,念念不忘,他拯救她,然后他的宝贝就只会全心全意依赖着他一个人。
这是件很美好的事,不是吗?
狐狸笑得双眼弯弯,如盛放的紫罗兰,绚丽而灿烂。
“外界的一切与你无关,永远保持你所希望的样子。”
多幺美好的承诺,简直就像魔鬼的诱惑,她差一点就要点下头,如果…
芙蕾咬唇,如果她不是出生在自由城,她也许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第一个,有一个温暖的家,做一个单纯善良的普通人。
可是她在自由城,芙蕾绞着手指,她在这一片孕育着黑暗的土地,这里从来不是远离尘事喧嚣,安生乐居之所。
她若是想要保持小女孩的无忧无虑,便只能永远做一只束之高阁的鸟儿,受人庇护而活。
芙蕾看着狐狸,他在朝她微笑,她目光忽然变得坚定。
她不想。
她不甘愿如此,她不想只做一只娇弱无用的金丝雀。
哪怕她会付出一些代价…
哪怕她不得不在未来面对一些她不想做的事情…
她可能会杀人,她好像已经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她也许得学着习惯。
她会被卷入尔虞我诈、危机四重的权势漩涡之中,那些她从未接近的阴谋诡计,从未见过的生杀予夺都会对她步步相逼。
但此时此刻,她想选择前进,选择义无反顾地跟上他。
狐狸毫不意外她的决定,甚至像是早就料到她要选择什幺,他只是牵起她的手,用亲密无间的口吻对她说:“我会教你一切,准备好了吗?你将直面风暴。”
狐狸站在窗边打了通一电话,芙蕾没有听清他在说什幺,只能感受到狐狸落在她身上直白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剖析干净。
半小时后,一辆豪华的轿车停在楼下,一套吻合她身形的高级定制礼服被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送了过来,那人对狐狸很是恭敬,他始终低着头,狐狸对他说了什幺,他立马转身下楼在车上等待他们,看样子只是个司机。
狐狸拆开包装,那是一套由碎钻点缀的丝绸露背系带长裙,有着浓郁的酒红色,还有一双仿佛水晶雕刻的高跟鞋。
“过来。”狐狸朝她招手。
芙蕾走了过去,他很自然地扯起她衣服的一角,往上掀开,芙蕾立刻意识到他是要帮她穿衣服,她压住衣角,摇头,不肯松手。
“放开。”平静的语调,透着淡淡的威胁。
芙蕾咬住嘴,她挣扎着在他手心支支吾吾地写:“我可以自己来。”
“听话。”他将手指压在她唇上,只用了两个字就让她噤声。
狐狸脱下她的衣服,像剥开一株花,一株含苞待放,纯洁无瑕的花,他盯着她看,如此美丽,又如此干净,像云端的天使,也像洁净的初雪,他怎能抗拒不为她倾倒?
狐狸呼吸沉重,却只是轻轻吻了下她:“你真美,好想弄脏你。”
狐狸帮她将腰间绸带一点点系紧,勒出优美的弧度,他小心翼翼地对待她,就像对待一个大号的芭比娃娃,他在她纤细的脖颈处打了一个漂亮的结,狐狸看着她伶仃的蝴蝶骨,像是看见了一株在暗夜里燃烧的红玫瑰,他紧紧盯着她,稍微有些失神。
“好了吗?”
手心的触感让他如梦初醒,他垂下眼,避开她询问的目光,他忽然很想将她永远锁起来,只许她藏在他的眼里,他在极力克制这种欲望。
他不该因她乱了心神。
“看看我的宝贝。”狐狸将她领到镜子前,芙蕾略显羞涩地盯着镜中女孩,她已经许久没有认真打量过自己,黑色如绸的长发高高挽起,露出白皙美丽的面容,纤弱的锁骨下是大片雪白的肌肤,仅从外表上看,她已经和那些高贵优雅的贵族淑女如出一辙,只是…那双玫瑰红的眼睛尚有几分怯懦和稚气。
“很漂亮。”他由衷地说,随及眼神黯了一下:“怎幺办,有点后悔问你去不去了,我不太舍得你被其它人看见。”
“待会儿不要离开我,一步都不行。”狐狸咽下杀意,否则,连他也害怕他会不会做些什幺意想不到的事。
狐狸盯着她看了一会,说:“还差一点。”
他变戏法似得摸出一枚胸针,替她别上,那是一枚由红宝石雕刻的蔷薇胸针,做工精巧,芙蕾瞟上一眼,和他的蔷薇袖扣一模一样。
“不愧是我的女孩,真完美。”他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心。
狐狸抱着她坐上昂贵的车,轿车在夜色之中行驶着了许久,芙蕾盯着狐狸,光影切割着他挺拔起伏的侧脸,落下锋利的线条,在灯光映照地时红时绿,他握着她的手,细细地给她讲述今夜宴会的细则。
车子停在一处古朴肃穆的庄园,门僮替她拉开车门,芙蕾踏了出去,狐狸像是想到什幺,叫住她。
“等一下。”
怎幺了?芙蕾回头。
狐狸一把拉住她的手,芙蕾不习惯穿高跟鞋,一时没有站住,一个天旋地转,她向后倾倒在他的怀里。
狐狸俯身,炙热的吻落在她的脖颈处,他留下一枚鲜艳的玫瑰色吻痕,在白腻的肌肤上格外显眼,他满意地盯着它看了许久,用手指依依不舍地抚摸,像是在宣告主权:“这样就不会有人把你抢走了。”
不夜城所在的别庄不算华丽,远看大气恢弘,近看则透着浓厚古老的历史气息。
芙蕾与狐狸随门僮带领,经过数个丘比特雕像的喷泉花园,才踏入一条略显阴暗幽深的长廊。
长廊两侧只有壁灯发出清淡的光,右侧挂满印象派风景油画,左侧则是规格整齐的古典人物油画,在画像左下角,镌刻着优美的花体字母,均是以哈斯塔姓氏结尾,很显然,这个古老别庄隶属于太阳公国的皇室贵族,与芙蕾乃是同族所出。
芙蕾挽着狐狸走入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像是踏进另一个她一无所知的世界。
他们进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毕竟狐狸有一幅太过于引人注目的容颜,像是上帝以白雪雕刻而成的精灵,他与她,一白一黑的另类发色,别致绝丽的外表,他们互相妆点,彼此映衬,几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看向两人,注视着这罕见的惊世美丽。
那些赤裸而犀利的目光一一扫来,如一双双手遏制住她的呼吸,芙蕾指尖一缩,手心浸出冷汗。
狐狸握紧她:“紧张吗?”
芙蕾摇头,她略显戒备地朝四下打量,这个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世界,打扮风情万种的女士与衣冠楚楚的男人们在细语闲谈,杯酒言欢,他们从容又体面,说着芙蕾听不懂的高谈阔论。
她用双手紧紧挽住狐狸,扭过头,看向与她轻声低语的少年,他拍拍她的手:“如果害怕就抓紧我。”
与她相反,狐狸在这个充斥着权与力的世界,行走的游刃有余,他坦然自若地牵着她穿行其间,优雅娴熟地与西装革履的权贵们交谈招呼。
她就像初登社交场的少女,沉默寡言,全无经验可说,她亦步亦趋地跟随着狐狸,做一道安静的影子。
陌生的环境使她脸色发白。
但好在或许是碍于狐狸声名远扬,若非他主动开口交谈,一般人并不敢轻易靠近他们,这让芙蕾有了得以喘息的空隙,她轻轻松了口气。
这是不夜城——黄昏之后的狂欢地,白日之前的纵情场。
以金钱铺就红毯,以权力点燃雪茄,人群所至之处,华裳西服风光旖旎,香氛美酒醉生梦死,在这座权色迷宫里,女士们衣香鬓影,男士们仪表堂堂,他们交谈人生,他们放纵情欲,共赴一场致死方休的游戏。
不夜场原本是太阳公国某位皇子的私人庄园,大清洗之后被改建成自由城最豪华的酒庄,而今夜这里举行着一场秘密的晚宴,能得到邀请函的人都是精心挑选的各界权贵名流,精英富豪。
当然,这一切都是从狐狸的口中得知。
狐狸告诉她:“宝贝要学习的第一件事,是伪装,这是一门必修课,你要记住,不要相信你看见的任何人。”
“包括你吗?”芙蕾记得她问得很小心。
他闻言侧目,看了她很久,那双眼睛像是黑夜里不灭的太阳,亮得惊人。
她被他盯得发麻,狐狸执起她的手,吻在她于他心口写字的指尖,说得坦荡又直白:“包括我也不包括我,我或许会骗你,但你只能相信我。”
于是她伪装成优雅的淑女,踏入这个充斥着谎言的名利场。
这是故事的起点,亦是命运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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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规律,每当我写一个新故事的时候,就会有人告诉我喜欢上一个故事qaq,比如写雷泽和希瑟的时候,很多人说想看柯尔和黛芙妮。写狐狸和芙蕾也有很多人怀念雷泽与希瑟。
综上所述:就像白月光和朱砂痣,失去或是得不到永远是最好的(开玩笑)正式回答一下哦,他们的故事都没有结束,不过目前不会出场。
另外小小的预告一下,狐狸的故事结束之后,在自由城应该还有一对,男主可能也许大概…是个女装大佬?
不过写的会比较短一点,有时候真的希望自己有三头六臂,能在一瞬间把无数个脑洞具现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