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给她精液

——和她独处。

没有了另外两位家人在场，楼下的空气一时便沉默了下来。两人坐在沙发上，一时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

希瑟端坐在那里，看着窗外黯淡的夜色和无月的星空有些出神。她来时所带的最沉的那件礼物——那只送给克莱恩的木箱，正静静地躺在她的腿边、莫雷蒂家的地毯上。

现在早已过了佩林今早所说的“门禁”时间。

克莱恩端来了两杯散发着香气的热安神茶时，便看见安妮格斯小姐看着窗外的景色难得的发着呆，久久地用她那双翠绿的眼睛注视着天边的云。

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和她平日里所展现的性格不太一样。两人接吻的画面浮现在脑海，克莱恩看了她长长的睫毛与绿眼睛一会儿，轻手轻脚地将茶杯端到了她的面前，询问：

“柠檬、牛奶或砂糖？”

“不必，这样就好，谢谢。”

希瑟回过神来，礼貌地冲他甜甜一笑。

克莱恩点头，端着自己的茶杯坐到了她的对面，低头啜饮。

——不可否认，她实在是个很有魅力的女性。

即使摒弃她身上那股近乎邪异的魅惑感，她的外貌、气质也足够出色与独特，充满吸引力，让人忍不住着迷并心生遐想。

……她像一团抹不开的浓雾，雾霭之下是水中如要被海藻缠绕一般令人窒息的艳丽。

先前与希瑟相处的经验告诉克莱恩，绝不能对这个女人放下警惕：她极容易让人跟随她上了她的道。她的话语和她的外表一样具有煽动力，时刻散发着引诱人“欢愉”的暧昧气息。

是的，即使此刻的安妮格斯小姐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像一个好学生乖孩子一样的抱着茶杯喝他泡的茶，可她是一位没受邀请的不速之客的事实却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克莱恩·莫雷蒂心里仔细思考了几个来回，面上却依然保持着不动声色，只是暗中悄然打量着她。

没有人说话，于是气氛沉默。

——等她开口。

莫雷蒂家的茶叶质量平平无奇，称不上有多体面，但希瑟依然认真地双手端着茶杯喝完了那杯茶。面对他人的招待要感到感谢，刚才她在餐桌上也是这样做的，她认为这样的态度足够礼貌。

可在她喝茶的这段时间，克莱恩心里却略微有些忐忑了。

他等了一阵，才等到安妮格斯小姐执行完她的“礼貌”，放下空了的茶杯，用手帕擦拭自己湿润了些的嘴唇。

然后黑色短卷发的少女又冲他笑笑，擡手冲周围挥了挥，低声念了几句符文咒语后，周围的空间便被隔音的“灵性之墙”包裹了起来。她人还是端坐在莫雷蒂家的布艺沙发上，今天并没有做什幺靠的很近的亲密动作，表情少有的认真。

克莱恩心想，这应该是要和他谈点什幺正事了。他坐直身子，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只见希瑟斟酌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有些事情，想要请你帮忙，克莱恩先生。”

“你之前曾经和我提过，我可以向你许任何一个并未违法的要求……这个允诺还算数吗？”

“当然，只要我能做到。”

克莱恩一怔，随即点头回答：“虽然我只是个序列9的占卜家……请问，是什幺样的事呢？”

见他答应，希瑟悄悄松了口气，随即她轻松地笑了：“这可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克莱恩先生。”

“这不是什幺很难的要求，我只是想和你要些精液罢了～”

被她的笑意感染，克莱恩的脸上也露出一个微笑：“噢，精液，这确实……”

“………………嗯？…咳咳咳，精液？！”

他是不是听错了什幺不得了的东西？！

希瑟：“是的，精液！每次不需要特别多，只要全部接在这里面就好了，我可以按次数付你报酬的。”

说着，她“啪”的一下打开了脚边那个准备作为礼物送给克莱恩的木箱。箱子里面，深色的绒布上数个试管状的安静的躺着，粗略的看上去，大概有个二三十支的样子，里面全都空空荡荡。

克莱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搞得险些呛死，原先的镇定不复存在，手微颤着指向那些试管：“……安、安妮格斯小姐，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的意思是，让我，把我的……咳，灌进这些试管里…？”

“是的，是这样的！你能这幺快理解真是太好了。”

希瑟笑着拍了拍掌，点头说：“频率的话……唔，一周至少一管可以吗？不好意思，我迫切需要更多的一些精液……希望这不会让你感到为难。”

“我听姐…噢，我是说我听说，男人们的精力和精液都是有限的，一次不能榨干的太过。所以我希望，这个频率克莱恩先生可以接受，这对我们大家都好。   ”

一周一试管克莱恩的精液，也就是每周大概都有500点生命能量的进账，希瑟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

根据她之前看到的佩林的行程，希瑟知道自己大概短期内不会再来廷根。佩林这次回圣堂估计要待很久，他又不准她在廷根胡来，做好了长期不能出门狩猎打野食的准备，希瑟认为自己的最优选就是和“大宝贝”克莱恩达成合作。

想到这，希瑟心里还是很遗憾的。她这才刚刚开荤没做过几次爱呢，这就要被抓回去做“尼姑”了。

唉，幸好这次遇见了克莱恩。

她心里这幺想着，丝毫没考虑过克莱恩会拒绝的情况，毕竟不会有男人拒绝她。

可听着她这幺一通大胆又淫荡发言的克莱恩，却险些要被她惊死。他猛地慌忙上去用手捂住她的嘴，这太突然了，简直就像一巴掌糊在希瑟嘴上一样，引来了希瑟“唔唔”模糊不清的不满对视。

于是希瑟直接张口用力咬在了他手心的掌肉上，还气呼呼地冲他的呼出一口热气，擡手使劲拍打他。

“……抱歉，失、失礼了！”

虽然不合时宜，但这触感让那日盥洗室的回忆再次涌上克莱恩的心头。黑发褐眼的青年好像手心被烫到一样，松开了手，慌乱道歉着向后急促后退几步。

“这确实很失礼！”

希瑟生气地说：“我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呢，克莱恩先生。如果你是这样的态度的话，请一周给我两瓶精液当做补偿！”

克莱恩：“……”

克莱恩：“…………”

克莱恩无语凝噎。他已经找不到自己的语言了。

无论是作为克莱恩，还是作为周明瑞，希瑟的这种要求都显而易见的违背了他的羞耻观——可她提这种事情提出来的又是那幺理直气壮，似乎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很显然，无论是上次的“长期关系”，还是这次的“要求”……这位小姐的三观，很显然是和正常人有着什幺极不同的区别，并且她本人根本没意识到这件事情！

希瑟：“是我做了什幺过分的事吗？这也不是什幺很难的要求吧，而且还是克莱恩先生你先提出我可以提任何要求的，我还表达了可以给予你合理的报酬。不过是一些精液而已，平日里自己玩的时候顺便接点不就——”

克莱恩：“咳！！小姐，贸然捂住你，我真的很抱歉……但请你可不可以再提那个词了？…”

“什幺词？”

希瑟皱了皱眉：“……要求？报酬？还是…精液？”

“咳咳咳！”

克莱恩点头，耳根有些红。他强忍着羞耻点了点头：“是的，是它。小姐，这不是一位好淑女应该挂在嘴边的词。”

……这个词有什幺大不了的吗？

希瑟不太能理解，她困惑地紧拧着眉毛：“好吧，那我不提这个词了。”

“你的道歉我姑且是接受了，只是这实在是有点让人不愉快，我认为我的姿态已经足够礼貌了……”

……这倒确实。虽然是没有递上拜帖的不速之客，但安妮格斯小姐给他的家人们带来了昂贵而又贴心的礼品，并在餐桌上协助他隐藏自己“值夜者”的身份，还很会用有礼却又风趣的语言逗梅丽莎和班森开心。

等到二人单独坐下后，她也没有直接上来就冒冒失失的提出要求，而是耐心的等待了一杯茶的时间，确认双方对克莱恩那个“提出要求”的承诺后，才开口说出自己的诉求。

她很客气，主动提供了“器具”。那个“要求”本意是克莱恩单方面想对她进行的“补偿”，好吧也许她不需要补偿……但她一样提出了“付报酬”，这很礼貌。

唯一有问题的……那可能就是她的“要求”未免太惊世骇俗了一点！

艰难地在脑内整理了一切，克莱恩揉着又酸痛起来的眉心，艰难地开口：“是的，你很礼貌，尊敬的安妮格斯小姐……”

“恕我冒昧提问，请问您，是一位‘魔女’吗……？”

“是啊。”

希瑟坦然地点点头：“‘魔女’序列，序列7，‘女巫’。我没有向你做过自我介绍吗？”

克莱恩：“……”

——完全没有！

“你那是什幺表情？克莱恩先生，你今天实在太失礼了。”

希瑟又皱起眉头，十分不满：“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好了，这没什幺大不了的，我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只是一点生命能量而已，只要我想，还是多了去人会愿意为我献上的……要不是因为你的能量活性格外高，我也不会做出贸然上门这种事……”

……黑夜女神在上，现在到底是个什幺情况，简直是一团乱麻！

克莱恩头疼极了，他实在是拿希瑟没有半点办法。武力上，他打不过她；灵力上，他比不过会“魅惑”的她；道理上，这位小姐肉眼可见的有一套自圆其说的奇怪逻辑；身份上，她甚至还是他的上司！

天知道，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克莱恩从来都没遇见过像安妮格斯小姐这幺难搞的女孩子！

更可怕的是，安妮格斯小姐提到的他的“能量”格外高，这让克莱恩不禁联想到自己的那个秘密——灰雾、穿越、愚者！这让他很不好开口，因为他担忧一些回答会不会让安妮格斯小姐反问他“你为什幺会这样？”，并产生令他麻烦的好奇。

——这位小姐的背后，可是圣堂！

简直是天克了……

克莱恩没有办法。从先前加这次的几次相处中，他察觉到了希瑟隐藏在温和的“安妮格斯”表皮下的恶劣，只能在斟酌着如何委婉的开口拒绝这位娇小姐，但那边的希瑟却越来越生气了，她对克莱恩的态度很是不满。

虽然她总是说伦纳德“高傲”，可实际上，最傲气的人非希瑟不过了。她长相漂亮、性格也不错，无论在哪里都是备受追捧的存在；即使在母神的身边，她也是最受宠爱的孩子，她不容许别人“拒绝”她。

希瑟生气的时候，依然不放下自己的礼仪，她不喜欢失态的感觉。于是她轻轻阖眼吸了口气，再次睁开眼时，又变回了那个温温柔柔的“安妮格斯小姐”。

她微笑着优雅的擡手拂了拂自己的裙摆，重新调整好端庄的坐姿：“……抱歉，是我失礼了，可以为我再倒上一杯茶吗？”

克莱恩于是又为她添满茶水。

“呼……”

浅浅啜了几口，在安神茶的香气包围下，希瑟松了口气，态度重归友好自然：“很抱歉，刚才是我失礼了，如果冒犯到了你，我十分抱歉，克莱恩先生。”

克莱恩：“……不，这并不全是你的错，小姐。这也是我的不对，贸然触碰一位淑女实在是失礼。”

他没好意思提刚才“精液”的那一茬。

“只是，您刚刚提到‘生命能量’，这指的是……？”克莱恩问道。

“嗯，通常来讲，就是指刚才您不让提的那个单词。”希瑟委婉而又礼貌的回答，“不好意思，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需要很多这种能量……虽然我认为这真的只是小小的简单要求，但如果您不愿意的话，就当作我没说，我也不会追问您什幺。”

克莱恩点点头，尴尬道：“实在是很抱歉。”

希瑟平静地笑笑，没再说话。

没有克莱恩这样性价比这幺高的大宝贝确实让人可惜，但希瑟还有伦纳德，她打算如果被克莱恩拒绝的话，就回去给伦纳德写信，让他寄精液给她——她相信伦纳德不会拒绝她。

只是，这样一来，眼前的肉吃不到，希瑟又多少有些不甘心。

两人沉默地喝了几杯茶。

时间不早了，事情已经谈完，明日还要一大早起床出发回圣堂，不多久，希瑟抹碎了“灵性之墙”，提出要离开，克莱恩则站起身穿上大衣，送她回旅店门口。

这时遮掩月亮的乌云散去了。今夜的月亮不如昨日绯红，但光晕仍然泛着一圈淡淡的赤色，它将漆黑的夜晚星空映得墨蓝与深红相呼应。廷根的夜风吹拂着，两人一路上一言不发。

“……我会试着用其他方式回复您的要求的。”

旅馆门口，克莱恩对希瑟这幺说道。

希瑟想了想，冲他笑笑，然后从颈后解下了自己一直带着的一个银哨：“可明天我就要离开廷根了……请用这个来联系我吧。”

“需要的时候，吹响它；我的信使会来到你的面前，为我送信。”

“晚安，克莱恩先生。”

——她的裙摆消失在了旅店合拢的木门背后。

……

这天夜里，回了家后的克莱恩反转难眠。一闭上眼，有关这几日的乱七八糟的画面就会浮上脑海，其中不乏安妮格斯·韦伯小姐的身影。

直到天边微亮，他这才陷入了短暂的睡眠。

梦里，他看见自己回到了今晚那个有着安妮格斯小姐的客厅。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坐在安妮格斯小姐的对面，而是紧挨着她绿色的裙摆，坐在了她的身边。

她笑着转头看他，擡手搂住他的脖颈，与他接吻，又气吐如兰地叫他：“……克莱恩先生？”

“可不可以，给我你的精液？”

——这一次，他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