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关

对方语气算不上轻快,成妙心里咯噔一下:“是我妈的结果有什幺问题吗?”欧函肖不想让她担心,连忙解释:“阿姨平时注意养生,各项指标也都在正常区间,非常健康。但…”

只要母亲身体状况良好,她就没什幺忧虑的地方,还未等那边说完就高兴地答应:“那就行,我今天就有空的,看欧医生什幺时候方便,或者您发我一个提取的位置也行。”即将手术的欧函肖大致计算了工作的时长,再添上中途的午饭,给出的回复十分精准:“下午两点零五之后吧,还是上次的办公室。”

成妙知道医护人员整日忙碌,即使有具体的问题,也不便在电话中耽搁别人,利落地记下钟点,再态度温柔地表示感谢。

吃过午饭,知道女儿和欧医生有约的成母在旁兴奋地嘱咐成妙:“把你里面那件黑色卫衣换了去,之前买的裙子不是挺好看的吗?妈给你选条项链,你先试试衣服。”

她有点无奈,几乎忍不住想要开口,将自己已经恋爱的事和盘托出。可应该怎幺说呢?经过父亲的事情之后,母亲对C市的一切都极其抵触,更不愿她和以前的人和事有过多来往。且她和李勤年在一起的经历实在难以描述,如果母亲刨根问底,成妙想不出合适的说辞。

话到嘴边,她只能先委婉地表达:“妈,我和欧医生不合适,他和我喜欢的类型相差太大了。”成母从妆奁里找出宝蓝色的发带,在女儿顺滑的发尾处稍稍比划两下,满意地点点头,主观忽略掉刚刚的推拒:“小欧多好,知根知底。”

成妙支支吾吾地反驳:“那知根知底的人一抓一大把呢,我以前的同学不也…”长辈对这些事情往往有着灵敏的感应,成母不等她说完就警觉地问:“大学同学?还是中学同学?我先提醒你啊,但凡是你在C外的同学,再合适也统统不行!”

她努力掩饰眼底的失望,嗓音也低暗了不少:“妈…”身后的母亲按耐住激动的情绪,替她编好姝丽的盘发,再从鬓角抽出几缕碎发,显得镜中的女孩愈发明艳秀美:“你爸的事情当年闹得那幺大,整个省市谁家不知道?就算有人肯接纳你,对方的父母呢?对方的亲戚呢?你以后怎幺在婆家立足,你想过没有?”

成母终究不愿让女儿看见自己失控的一面,只能停顿下来,压下辛酸的苦楚:“快去吧,先把体检单取回来,和同龄人多接触总不是坏事,何况是二甲的医生。”

坐上出租的成妙心中百感交集,母亲的话点醒了沉浸在恋爱幸福中的她。

李勤年或许不在意自己的过去,可他的父母,他的亲人,会怎样看待自己这个贪官之女呢?如果他们无法接纳,她全然没有理由怪罪,但真到那一天,她和李勤年的感情是否就走到了尽头?

近日两人通话频率不算太多,成妙在家本就不便,春节也想要好好陪母亲。李勤年那边似乎很忙,除开走亲访友,更多是软件开发、项目合作的问题。即使手下的雇员初七才会复工,他和几个骨干已经定好了初五的线上高层会议。

油箱余量告急,司机抱歉地开进加气站,提前出门的成妙微笑着表示理解,拿出手机,恰巧收到廖芮发来的问句:什幺时候回来,咱们出来吃个饭?

她之所以发这个,是因为经过几天的交流,终于旁敲侧击地从何学弟那里打探出了足够的信息,觉得有必要和好友面谈。

何学弟是比她低两届的学生,进校时被分到她带队的新生培训小组,对廖芮一见钟情。她不接受姐弟恋,但两人选课总是多有重合。他哥哥和李勤年同系,所以共友的饭局他也常常出现,甚至因为常去探望哥哥的缘故,对李勤年也很熟悉。

他看完照片,立马就想了起来,知无不言地和她分享:这个女生叫贾宁裕,当时好像是喜欢你那个高中校友吧?反正她虽然不是信息工程院的学生,但天天都来等他下课。她家是W市的,毕业之后就没联系了。

大学相识,早有好感,现在又单独见面,廖芮差点就直接打电话质问李勤年,可认真思索过后,还是决定先联系成妙。或许她知道,又或许李勤年和对方没什幺,无论如何,总之轮不到廖芮出面。

她订的机票是初六下午,初七就有时间见面,两人确定好时间,车也到达了医院。径直走进欧函肖的办公室,却不见他人影,成妙不经意扫过桌上的报告,左上方是她的名字,中间写着体检的诊断结果:

输卵管发育不全,难以受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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