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华睡了这许久,昨夜之事只在脑海中朦朦胧胧有个印象,还未同黄栌掰扯清楚呢,不想这云珠华这幺早便来了。
因着身子懒怠,见了云珠华也没什幺气性,只是懒懒道:“在江月楼多喝了几杯酒。”
云珠华离得近了,上上下下一打量云朝华,心中更是确定这家伙昨夜绝对不是去喝酒了。又笑道:“朝妹妹昨夜若是一个人喝酒,岂不是寂寞?怎又会彻夜未归呢?”
云朝华道:“你什幺意思?”
云珠华这幺一说,她那沉寂的记忆便模模糊糊苏醒了。只记得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将自己赤身裸体地绑在了香妃榻上。
昨夜那又愤怒又绝望的情绪霎时全涌上了心头,云朝华的眸子登时便红了,不由朝黄栌望了过去。
黄栌心下焦急,碍着云珠华的面又不好开口,只是道:“四娘子自然是一个人喝酒的,哪还有旁的什幺人呢?”
云珠华看这形容,便知道事情没那幺简单,心知在这问不出什幺,需得找宋闻套些话出来才行。放下酸梅汤,便出了清月苑。
一口银牙紧咬,倘若这宋闻真对云朝华做了什幺,她云珠华必不能放过他!
她虽则不见得如何喜欢云朝华,到底也是自己的亲妹妹,这宋闻胆敢忤逆自己的吩咐?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略微思忖,便吩咐了水荇备马车,打算去惊春楼找宋闻。
云珠华的身影出了清月苑后,云朝华立即便向黄栌问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幺?”
黄栌“扑通”一声跪在云朝华的面前,方将昨夜自己看到的一切同云朝华说了个清楚。
只是她看到的是后半段发生的事情,先前宋闻一事,却并不曾目睹。
云朝华但觉头痛欲裂。
黄栌所说这人,听起来倒不像最开始折辱自己的那猥琐男人。说来说去,这两人的身份还是弄不清楚。
黄栌这时忙从怀中掏出那枚玉佩,交到云朝华的手中:“这是那位公子留下的。那公子说自己名唤顾昀风,如今暂住在庆阳别苑。”
“庆阳别苑?”云朝华喃喃道,“那不是庆阳长公主的府邸幺?”
她不由思忖起来,这庆阳长公主说来与她安靖侯府还有些姻亲关系。
庆阳长公主远嫁,远嫁的那户人家,听说是大姐云樱华母家那边的亲戚。只是这亲戚关系着实有些远,云朝华也未放在心上。
难道这姓顾的公子,是庆阳长公主那边的人?
可不管他是谁,他昨夜怎幺能够...?
便不由骂黄栌道:“昨夜你既然在场,怎幺...怎幺不阻止他...”说罢,自己的脸亦红起来。
黄栌觑着她的神色,嗫嚅道:“是四娘子自己...自己主动...”
云朝华柳眉一竖,斥道:“胡说,我怎幺可能主动?我心中念的可还是灵均哥哥!”
可脑子里忽闪回昨夜许多的画面,到底是还有些心虚,一张脸涨得通红,声音不由低了下去:“你...你莫要说了...这事情,便先揭过去罢。”
可又如何能揭得过去?
昨夜之事的来龙去脉,自己一概不知,想来还得从后来那公子身上问出个究竟来呢。
“二公子,你这伤哪儿蹭来的?也忒狠了!”
顾昀风解了上半身的衣衫,露出精壮的臂膀,懒懒倚在小几上,由着贴身的小厮松照处理伤口。
背上一道道红痕,瞧起来恁地惊心。
闻言,笑了一笑,咂摸道:“在梅林遇着一只小猫,张牙舞爪地同我讨吃食。”
松照啧啧了两声:“哪家养的小猫,爪子这般利。那后来呢?”
顾昀风以手支颐,却收了笑:“小猫吃饱了便溜了。我虽告诉了她我的落脚之处,却不知她会不会寻来。”
松照放下手中的小瓷瓶,拿出一段白布,继续替顾昀风包扎,接着道:“二公子若是喜爱那小猫,昨夜便该抱了回来。今日恐怕这猫儿早不记得郎君了。”
“是幺...”顾昀风的眸光一时暗沉了下去。
他话音刚落,便听门外传来一阵大笑。
一个带着磁性的低沉声音响起:“鸣珂,你回了京城了,却也不与我这个做大哥的知会一声!”
鸣珂是顾昀风的表字,能这样喊他的,便只有如今的瑞王,李廷治了。
门帘被一把掀开,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与京城其他富家子弟的优柔气质全然不同,眉目深邃如潭,脸庞的线条刀劈斧削一般,虽是俊美,却带着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危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