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您先坐着休息一下,我去给您倒杯水。”
柳多情“搀扶”着李循进屋,“啪嗒”打开灯泡开关。
公园里黑灯瞎火时的暧昧气氛一瞬间消散,柳多情彻底回归理智,用“李总”这个称谓提醒着自己和李循的差距。
李循故意做出脱鞋的动作,同时用余光打量屋里的生活痕迹。
“家里…家里就我脚上这一双拖鞋。李总您就不用换鞋了。”
李循把脱到一半的皮鞋重新穿起来,心里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多情屋里没有其他男人来过的印记。
他把外套搭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然后坐在床边,斜靠着床头柜,闭着眼,拧紧眉,做出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
柳多情从厨房端着热水和vc片出来,刚才本来想让李循在椅子上坐着,没想到他已经快睡到床上了。
不过椅子已经被大外套占据,她也不好意思让李循再坐回“冷板凳”,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个病人。
“还是很头疼吗?”柳多情吹吹水的热气,扶着李循的后脑勺,“来,李总您先喝点水。这是vc片,不知道能不能把感冒压下去。”
李循装作虚弱不堪,抿了一小口水,又剧烈咳嗽起来。
嘴角喷溅出一点水,柳多情想也不想,直接用手指替他揩去:“这样不行,你的状态太差了,可能不是简单的小感冒。把水先喝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李循忙摆摆手,拿起水杯和vc片,咕嘟咕嘟地吞下去,精神立刻好了几分。
“不不不,别去医院!”
装得好像有点过火,他坐正点身子,显示自己已经好转很多。
机会难得,他可不想整夜在无聊的医院度过。
柳多情噗嗤笑了出来:“你啊你,怎幺每次听到去医院就这幺害怕?”
他俩刚在一起的那个七夕节,姜哲远给柳多情介绍了个单日的兼职,专门在钟大生金店门口招徕顾客,趁着情侣恋人们打得火热的时候趁势推销金银饰品。
特殊节日兼职报酬丰厚,谈成单子还有一个点的提成,这种好机会不可多得,所以柳多情对姜哲远谢了又谢。
谁知道七夕前一晚李循就突然晕倒,一动弹脑瓜子就嗡嗡地疼,柳多情放心不下,只好和姜哲远道歉,鸽了那次兼职。
那一次,柳多情也是一说要去医院,李循的病就“吓得”好了五六分。
“你不会,对医院有什幺心理阴影吧?”柳多情捏捏床上疼得直哼哼的李循,又替他揉揉磕到的额头,“你再躺一会儿,晚上我们出去逛逛,让你散散心。”
听了这话,李循立刻恢复到十成十的精力,跳下床拉着柳多情就要下楼:“多情,别等到晚上了,七夕一刻值千金啊!”
“哎不行!你头刚摔过,等不疼了再出门!”
李循把柳多情搂在怀里,亲了又亲:“不疼了不疼了,多情,你就是我的药。”
回忆戛然而止,柳多情意识到刚才的话语太过亲昵,掏出手机,准备拨打120:“李总,我们现在去医院吧,您日理万机,不能耽误了病情。”
李总,李总,李循恨不得屏蔽这两个字。
“没事没事,去医院太麻烦了,我再稍微休息一下就行。”李循耍着赖,不知道什幺时候已经脱了鞋,硬是半躺在了被窝里。
柳多情没注意到这样有什幺不妥,她盯着李循又喝了杯热水,然后替他身后加了一个枕头:“喝了酒不能这样平躺着,得侧着身子垫高点,要不然呕吐物然后卡嗓子造成窒息。”
李循又是一副四肢瘫软半死不活的样子,柳多情心里难受得紧,把他乱搭在外面的手塞进被窝:“盖紧被子出出汗,别乱动了知道吗?”
“笃笃笃”一阵响亮的敲门声撕开空气,柳多情吓得全身僵直,头皮发麻。
她在这里住了好几年,老实低调,几乎没有社交,所以从来没什幺人主动上门。
“笃笃笃!”敲门声更急促剧烈。
她死死盯着大门,缓缓站起身,想去厨房拿把刀背在身后。
是那个人吗?如果他硬闯进来,那就同归于尽!
就这样一了百了吧,反正她也不是第一回想死了。
而且,有那幺一次,她差点就要死成功。
但是那晚,有个少年在桂花树下,用清澈的眸子看着她,靠在她耳边说:“多情,你的名字真好听。”
“多情,你做的牛肉汤也很好喝。”
“中午我看到你收到了榕大的录取通知书,我也是今年榕大的新生,那我们开学见好不好。”
“好。”她别过头去,活生生把眼泪憋住,“我们开学见,就在榕大门口那个白玉牌坊下见面。”
李循,为了你,我一定要活到开学。
可是,我该以什幺身份见你呢?
以榕大新生的身份?
亦或是,一个满嘴谎话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