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禄公公带的这路似乎不是藏书阁的方向。”
裴子喻望着眼前一片火红的梅花,语气颇有些困惑。
“陛下说皇后娘娘今日在宫中张罗了赏梅宴,特让奴才带大人来看看,若是相中了哪家女眷您只管提,陛下也是操心大人您的婚事。”
裴子喻顿了顿脚步,他头一次捉摸不定陛下的圣意。
不远处是莺莺燕燕的妃嫔跟贵女,裴子喻几乎是一眼便看到了沈念欢,她今日穿了一身华贵的官服,头上的首饰随步履摇曳,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
二人的目光遥遥对视,皆愣了神,按耐不住的心跳声几乎是震耳欲聋,裴子喻率先挪开了眼。
“谢过陛下好意,但还是请福禄公公先带我去藏书阁吧。”
“宰相大人,这是陛下的旨意,即便是您想抗旨,也得自己去通传呐。”
裴子喻袖口下的手掌攥成拳,竭力按耐下心中的情绪,一步步朝那处热闹走去。
沈念欢见到裴子喻过来后不经意的笑了笑,款款走向一旁的皇后。
这宫里从前人人都敬畏她,即便是心里再不爽,看着她母族的势力也会攀附几分,如今倒是人走茶凉,这周围一个狗腿子都没有。
“参见皇后娘娘。”
许卿云听到动静睥睨着沈念欢,语气中满是不屑,“你来做什幺?”
“许久不见娘娘,倒是有几分思念,只是此处人实在是多,想与娘娘说几句体己话都难上加难。”
“沈念欢!你少在这假惺惺!”许卿云看着面前女人那张虚伪至极的脸,恨不得扑上去将她撕碎,只是一想到先前自己父亲落难,又不得不按耐着语气。
“看来娘娘是将自己母族的屈辱都怪罪到臣妾身上了,本来以为这两月您能想想清楚,没想到,还是看不透这其中玄妙。”
“你!你想说什幺?”
“此处人实在是多,不如娘娘与我到那湖心桥上,我再与你详细说说。”
沈念欢说的十分有诚意,仿若一个迫切想带别人脱离苦海的知心大姐。
“你别是趁机诓我?”
许卿云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属实被骗怕了。
“娘娘如今,还有什幺值得我算计的呢?”
沈念欢摊了摊手,又将选择权递给许卿云。
母族失势,不得宠幸,贵妃当的比皇后还要风光,她确实是空有头衔了,又顾虑什幺呢?
裴子喻到时沈念欢跟许卿云已经登上了了湖心桥,他不由得吐了口气,实在是不知在广阳殿以外的地方该如何面对那女人。
那些自以为藏匿的很好的情绪,其实早已在一期一会中泄露了端倪。
“你想说什幺?”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地落在湖上,很快便融溺其中,消散不见,有些刺骨的北风刮在二人脸上,许卿云不自觉裹了裹衣服。
“我想说……许家的败落,皆是陛下所为,功高盖主,不会有什幺好下场的。”
“你胡说!我许家忠心耿耿,我父亲乃是三朝元老!位列三公!”
沈念欢看着她那副跳脚地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素手撑在围栏上,丈量着高度。
“你父亲都意图谋反了,你还管这叫忠心耿耿?”
“哦,对了,你们许家落魄的这第一把刀子,还是你亲手捅上去的。”
沈念欢笑着走近许卿云,看着她那有些惊慌的面孔,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真想现在就把那两巴掌还回来。
“你以为陛下养着你是干什幺?不过就是纵容你的错处,好以你为切口惩治许家罢了,否则你这无貌无德的蠢货,怎幺能稳坐在皇后的位置上这幺多年?”
许卿云慌乱地摇着头,这些年她的所作所为犹如走马灯一般回映在眼前,跟姜谚祯夫妻多年,她怎会不知那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男人,但是……
对于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姜谚祯全都选择了隐忍和视而不见,从前她觉得那是关怀,那是姜谚祯对她的爱意,如今看来,当真可笑!
“不可能……不可能……”
“你这个贱人!你挑拨是非!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许卿云擡手想扇沈念欢一个耳光,让她没想到的是,沈念欢忽然擡手接下她飞扬的手臂向前一带,狠狠推在自己肩膀上。
“贵妃娘娘落水了!快来人救命啊!”
宫女在岸边大喊起来,所有人乱作一团,但大多人分明看的真切,皇后娘娘用力将贵妃推入湖中,众目睽睽,她是如何也抵赖不得。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怎幺会这样……”
许卿云失魂落魄地跪倒在桥上,手脚冰凉,仿佛被人抽了魂魄。
明明她只想扇那女人一巴掌略施惩戒……怎幺会……
裴子喻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飞身跳入湖中,湖水冰凉,几乎是凉到了骨子里,他看见那女人纤弱的身子在水中缓缓下坠。
忽然裴子喻瞪大了双眼,一股血迹顺着沈念欢的双腿出流出,缓缓染红了这透明的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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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离死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