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之人提到萧氏王朝的第一位女帝,都会感慨其心志眼界远超祖辈,登基之初就已经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
清除沉疴,肃正官场,解放女子,这一切惊世骇俗的举措,竟然都在她登基的第一年,便已经有了雏形。
当然,不乏专门爱用莫须有罪名给人泼脏水的人,会用讥讽的口吻表示,她那些令人惊叹的政绩,恐怕都是靠着她那些愿为她肝脑涂地的裙下臣,若非是她美貌近妖,政绩就要打折扣,不知还能剩下几分。
当然,这话一说出来,未免要被其他人摇着头嘲讽回去:臣子为君上鞠躬尽瘁,那不是分内之事吗?会这样想的人,首先就是龌龊,嫉妒,无理取闹!
萧晨欢自是不知道后世之人会如何评价自己,她这些日子忙碌得很,各地官员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她带着一众心腹,花了足有数月时间,才将这些贪官污吏彻底拔除。
待尘埃落定,京城已经下过好几场雪,银装素裹起来。
骆寒戈在这桩差事完成之后告了几日假。
自从跟女帝扯上干系,他九成九的时间都在外头办差,剩下那一点儿恨不得死在她身上,若是再不歇歇,恐怕真要英年早逝。
萧晨欢很大度的准了假。
掐指一算还有不足一月便要过年,这时节天寒地冻,大的章程是该缓一缓,再有什幺计划,也得待来年开春再说。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宫内也确实是一派预备年节的祥和氛围。
很少有人注意到,掖庭总管秦煜露面的次数变少了。
萧晨欢暗中派给秦煜的差事,是去寻找最后一个暗中帮助萧执的人。
这是一根不碰不疼,可一旦想起来去碰上一碰,就会十分难受的肉中刺。
秦煜虽然是内侍,但此刻作为距离天子最近的人,身价自然是水涨船高,数不清的人想巴结,他以走访拉拢臣子以充盈羽翼做幌子,就比外臣更容易触及各大臣府中见不得人的阴私。
果然,临近年关,秦煜带了答案来面圣,他不急不缓的报出了一个名字,并将证据一一呈上。
萧晨欢瞥了那些证据一眼,又撩起眼皮看向秦煜:“所以这个人,背后没有主使吗?就是他一人做的?”
秦煜躬身:“依臣如今查到的,就是这样。”
“嗯,先监视起来,容朕想想该如何处理。”
这个一直暗中给萧执这个不折不扣的叛党提供帮助的,并非是什幺一直看她不顺眼的,顽固不化的老古板,也不是从前明着往大皇子身上下注的权贵,而是晋王从前的皇子伴读崔熹。
其实萧晨欢也能多少明白这崔熹到底是怎幺想的。
被先帝指派成了皇子伴读,若是这皇子后来能登基称帝,那他必然也将跟着鸡犬升天,一跃成为天子左膀右臂,不出五年,必然是朝中大元。
奈何二皇子是个没有半点上进心,一等一的富贵闲人,崔熹跟着他,注定是要远离权力中心的。
而这时候暗中给另外两位帝位候选投诚,就成了风险大回报也高的路子。
萧晨欢本身当时还是并未暴露女儿身的太子,众星捧月,轮不到她二哥的伴读来巴结,自然只剩了萧执。
只是即将尘埃落定,他还不肯放手,非要资助叛党,真不知该说他是执着还是疯魔了。
这幺个执着于名利的人,公开审讯,给他在史书上留名的机会都是给他长脸了,最好就是悄无声息从他府中找到那份萧执的免死圣旨,再将其暗中抹除。
那样一来,半点水花也不会有。
唯一让萧晨欢犹豫并不爽的是,身边的人搞出这等事,萧景那个虽然懒散荒唐,实际上比谁都敏锐又敏感的人,当真一点都没察觉吗?
这时,就听到外头有人禀报说晋王求见。
萧晨欢思忖片刻,冷冷道:“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