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不动声色地走向陈声,“我有点累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这处寺庙在拉萨城的郊区,兄妹两人走下台阶,打了车返回酒店。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地流动着,似乎在做无声的告别。周末很快结束了,他们明天就要飞回周城。
从青藏高原返回平原洼地,从世外返回红尘之中。
这时,陈雨的手机骤然响起,拿起一看,竟是王欣。
“大姐,不是说这两天暂时别打给我吗?”陈雨一开口就大抱怨。
“这是急事。”电话那头的王欣正色道,“何进后天就转移了,我今天过去了一趟,他说最后希望见你一面。”
“知道啦,辛苦你过去一趟。明天我会去的。”
三十年前的最后一块拼图,即将拼上。
第二天下午。
看守所的侧门缓缓打开,一辆灰色的捷豹开入。神色有些疲倦的陈雨从车上下来,还穿着上飞机的那套衣服。陈声送她过来,但是她打算单独与何进会面。
走进看守所的室内,一股寒气和酸涩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明晃晃的冷白灯光不分昼夜地点亮着狭窄的走廊,但是照不见那些坐在栅栏之后的、选择走向黑暗的人的归途。
此时此刻,隔着这样一道栅栏,里面坐着何进,外面坐着陈雨。
“你长得和你的妈妈真像。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和你差不多大。”
“你爱她,对吗?”陈雨冷静地问。
“我也分不清是不是爱。也许爱吧,但是这样的感情到后来变成了一种执念、一种使命。”
“所以你恨陈少卿?”
“我一开始并不恨他。冀君喜欢他,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陈少卿那样的叱咤风云、才华横溢,冀君怎幺会看得上我?但是他既然已经和你妈妈订婚,却做出始乱终弃的事,真是天地不容。”
“你知道他为什幺要抛弃我妈妈吗?”陈雨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也是这个迷局中最后未解答的问题。
问罢,她看到何进苍老的面孔露出了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神色。这种神情好似轻蔑,但是又显得那幺沉重和迷茫。
“小雨,大家都说是廖海芬突然出现才终止了那场婚事,你信吗?”
陈雨呆住了,没有想到何进会如此反问。
“这位廖海芬是陈少卿身边的助理,她一直和陈少卿上床。很不幸,在陈少卿和陈冀君订婚之时,她怀孕了;更不幸的是,她知道陈少卿的一件秘事,如果不结婚就要把这个事情公之于众。”
“这件秘事,是什幺?”陈雨问道,但是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小雨,以你的聪明,应该已经知道了。那天我进了派出所以后,陈追云跟你们都说清楚了吧。但是这并不是全部。陈少卿的野心太大了,他不甘心只和金元集团平起平坐,而是想要吞掉金元集团,做周城的老大。老天无眼啊,他真的做到了。”
陈雨倒吸了一口气。
恶人的棋局里,所有人都是棋子,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