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君珩才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安忍却犹豫着要不要真的起来,直到君珩转过身来面朝着她,安忍这才起身,垂着头,装出一副乖顺的模样。
君珩却突然拔剑向她刺来,那剑上满满的杀意做不得假,安忍瞬间警觉起来,抽出自己的软剑迎战。
君珩每一剑都直取要害,安忍便用软剑化解他的招式,但才过两招半,君珩便用自己的剑气破开她软剑的绕指柔,安忍只好借力越过他,君珩却加重了力道,蛮横地一剑劈下,安忍只得卸了力道,滚到一旁,君珩连刺数剑,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安忍只能在地上狼狈翻滚躲避,待快到悬崖边上时,她才又使了那软剑,只是这次却是像条蛇一样紧紧缠住了君珩的剑,她的另一手则拔出她的另一把短剑,一个暴起刺向被软剑制住的君珩,他一个后翻,将安忍和她的软剑一并甩了回去,但左边衣袖却被她的短剑划开了一道口子。
君珩这才收了剑,轻哼了一声,“回去吧。”
“是。”
安忍虽说是君珩的徒弟,但她学的剑法却和君珩自己使的不一样,完全就是两个路子。
君珩惯使单剑,他使的那柄剑名叫临渊,出手讲究干净利落,绝不恋战。
而安忍使的是双剑,一柄软剑和一柄短剑,不是什幺有名气的剑,却是君珩亲自找人为她打的。
他教安忍识文断字,还给她取了这个新名字,却不怎幺教她剑法,除了一些基本功,只丢了一堆不知道从哪儿翻来的破烂典籍让她自己琢磨,偶尔指教两下也不会手下留情,剑剑都是杀招,安忍每次都要流很多血,但慢慢的,从连剑都被一秒打落只能抱头鼠窜,到渐渐能在他手上过那幺两招。
君珩这个人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安忍却觉得他极好,不仅仅是因为他救了自己,更是因为他带给她新生。
虽然安忍练剑时每次对上君珩都必然伤痕累累,但他也会大方地给她十几盒江湖上重金难求的顶级金疮药;每次做完任务回来都会给她带些山下的新鲜玩意儿回来,不过安忍其实对那些是真的没什幺兴趣就对了;就连她初潮时的月事带都是君珩给她做的。
有时候安忍都会怀疑君珩其实是把她当女儿养的。
两人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着,突然有一天,君珩给她带了这两柄剑回来。
但安忍不知道的是,她这两柄剑乃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尺俦所铸,只是铸成之后,他却惨遭杀害。他身上有两种不同的伤口,因此当时人们皆以为他是被人联合杀死的,至于为何杀他,众人就不得而知了。
安忍得了这两柄好剑后,便精进神速,第二年,她便向千机阁投了名状,正式成为一名赏金刺客。
只是君珩对她唯一的要求便是低调行事,不可过早暴露自己的实力,所以她杀人时总要刻意将自己的剑法展示得拙劣一点,不过因着她杀人从不失手,而且处理得也够干净,两年时间她已经从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刺客,排到了刺客榜前两百名。
不过这次杀胡威确实是她计划之外的事情。
只是在上一个任务中,她接下悬赏令,屠刘涉满门,却见到一位阔别已久的故人。
那是她的四姐。
若不是她左眼底下一红一黑的两颗痣,她也快要认不出来那人竟是她的四姐。
四姐只年长她五岁半,很小的时候,四姐最喜欢带着她一起玩,去母亲哪里偷偷裁烂她的衣服,做成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把安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年长一点之后,四姐便对她越发冷淡。
那时候安忍还以为是四姐嫌弃她不懂事,后来才明白其实四姐是在保护她,起码不要太早接触到那些令人作呕的真相。
安忍再见胡思,竟是在刘涉府上。
刘涉这人仗着武功不错,又有一位表哥在县上做县令,奸淫掳掠妇女的事情没少做,最后丢下点银钱便了结了,却也没几个人能报复他,直到他越来越放荡,连男童也不放过,玩死个乡绅的独子,那家人才偷偷发布赏金令,要屠他满门。
安忍除了在对付刘涉时故意多过了几招才取他性命,遇见其他人时则多是一剑毙命。
直到她在偏房里见到胡思。
她穿着一身半透明的月白纱裙,根本遮不住身上欢爱过后留下的痕迹,小腹处已有明显隆起,大概率是已经怀孕了,而她面上精致的妆也掩不住她的麻木,直到安忍刺死她身旁侍女时的血溅到她的裙摆上,她这才擡起头,看向安忍时眼底竟是控制不住的狂热,好像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安忍不知道她有没有认出来自己,但即便她认出来了,又能如何呢?
即使放过她,她也是活不成的。
或许死对于她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
但安忍却还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掏出她备用的迷药,捂住胡思的口鼻。
她把胡思带到了自己住的客栈里,抓了两副打胎药附加两张银票放在桌上便离开了。
从此以后,胡思的死活与她便没有关系了。
但胡威,她是一定要杀的。
于是才有了之后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