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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灰之祝被称为灰之祝,狐之助被称为狐之助之后,与第五任审神者,于本丸中所发生的故事。
历经第一次地下城之战;对[池田屋的记忆]进行锚定可能尝试;首次与检非违使遭遇;首次进行战力扩充;第二次地下城探索;初次秘宝之里;
此时,为公元2017/04/13 10:00分,亦是灰之祝与其所侍奉的第五任,亦是最后一任审神者,二者相识44天的时日。
——新任审神者·履历
姓名:?
性别:?
本丸坐标:(X,Y,Z,T,O)
就任日:公元2017年2月28日
持有极化刀数量:0把
地下城出阵回数:2回目
战力扩充回数:1回目
秘宝探索回数:1回目
江户城出阵回数:0回目
联队战参与回数:0回目
已锚定历史:[一]维新的记忆 [二]江户的记忆 [三]织丰的记忆 [四]战国的记忆 [五]武家的记忆
——
秘宝探索回来之后,灰之祝就闭门不出。
新接回来的几个刀剑以为其是特意躲着,时不时登门,拐着弯的嘲笑,结果被甩脸臭骂撵走了。
——别没事找事!
这样怒气冲冲的指责。
几乎每见一次,之后都有管狐默默挨揍着。
这次又一只倒霉沙包被擡走,灰之祝让管狐将他们列为禁止来访的名单内。
“再来就直接叫他们滚蛋!不用再来通知我了——!”
那些家伙,压根就不知道更多关于前任审神者的踪迹。
——再被钓,她就是傻逼!大傻逼!
灰发的刀匠恨恨地再次闭关锻刀。
这是习惯。
自从发现还有【不想被找回】的刀剑时,开始的习惯。
锻刀室内的熔炉与时空跃迁装置呼应,能够利用形似之身的联系,通过主动感召,来排查已锚定坐标点之中,所可能潜藏的刀剑。
几乎是以缉拿在逃犯的恶劣心情,一次又一次地锻熔、熔锻。
原本大太模样的刀剑被熔解成原料,循环利用地,反复地锻成其它的刀剑的形貌。
最终是,一无所获。
是真如所说的那样,无人包庇窝藏,还是藏得太深,已经转移到其它地方了呢?
阴暗的揣度着,灰发的刀匠将锻回的刀胚,丢回刀炉淬炼,在预备从中取出定型的时候,出现了变故。
火星骤然爆裂地哔啵,炉火突兀的狂涨,火舌张扬五爪的势态。
瞬间狐狸的瞳孔尖锐的,反应及时的化为原型疾退——
炸炉。
火势轰然地冲出席卷,将途经的可燃之物尽数点着,化作浓焦的火海。
被火浪裹挟着的滚烫压势,猝不及防的灰狐狼狈地,于倒落的三角架下蜷缩着。
燎起的熏烟之中,半睁的兽瞳,凶恶地注视着那道隐约显现的高大身影。
头戴乌帽的,上身是庄严如顷的朴黛衣袍,其下是仿佛沉垂而出的白铃长袴,在胸前刺绣着刀纹,看上去累赘而拖沓的厚重装束。
稍稍掩耳的棕发蓬松的,朱红内勾的眼线隐匿,付丧神的眼眸缓缓张起,其中是宛如沉淀而馥郁的丁香,如此沉静的紫眸。
“……火虽是温暖之物,但贪心地燃起太多,又不知节制的话,也会招致炎上的灾厄呢。”
身着绿色神官服的棕发付丧神叹息着,将持挎的刀剑解下,平置于胸前。
仿佛圣洁无暇的刀拵之中,神刀的利刃被拔离,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挥出一道凌然刀光。
刹那的,火焰所寄托的火芯被尽数斩尽,火海瞬息地湮灭,唯有熏烟缭绕着随着被通开的门窗向外窜逃。
因为阻隔的结界被一同破除,才察觉异状的管狐们吵吵嚷嚷地乱作一团。
将刀身收回拵中,付丧神走近了那只瞪视的灰狐,蹲下查看的模样:
“啊……没有受伤吧?”
高大的阴影笼罩的,伴随其落下的话音,灰狐撑起半垂的眼皮,从毛发中溢下的血色污浊了眼睛。
咬牙切齿地:“你、将我的锻刀室变成了一片焦黑。”
“——笨蛋石切丸!你、毁了我的锻刀室!”
丫个浓眉大眼的,正门不走,翻墙爬囱,将它炉子挤炸了!
【石切丸】。
被某任审神者嫌弃,鄙薄地蔑称为妇人之仁的刀剑。
付丧神怔了一下,眼眸轻眨着,泛着疑惑的模样:
“……你认识我吗?”
“石切丸……是我的名字……?唔……听上去确实很熟悉呢。”
因为这幺一句,灰狐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闭了过去。
后来还是闻声赶来的狐之助收拾了残局。
管狐们被吩咐去重修锻刀室,排查清点损失。
“幸好还有备用的锻刀室呢,不然就难以维持战扩的资源补给了。”
金发的狐狸语重心长地:“你现在行动不便,这次的战扩就别参与其中了,安心静养就好。”
“这次寻回的刀剑是那样的情况,也不能就这幺领去审神者大人那,还是看看其能否恢复记忆再说吧。”
头上缠着绷带,一只后腿夹着木板的灰狐幽幽地盯着他:
“……我的腿?”
狐之助脸不红气不喘地:“将你搬离的时候,倒下的木架不小心将你的腿骨压断了。”
灰狐的吻部露出冷笑的弧度:“那还真是不小心啊。”
之后狐之助又叮嘱管狐仔细照顾,便匆匆离开了。
在狐之助离开后,小心眼的灰狐狠狠找了一波管狐们的茬,趁机将它们暴揍了一顿,各个兴高采烈的进来,鼻青脸肿的出去。
目睹这一切的付丧神问:“你和那只狐狸结有仇怨吗?”
灰狐对此拒不承认,极其敷衍地搪塞:“我们可都是同事,哪来的仇怨?”
比起所谓的同事,不如说是竞争上位的对手还差不多。
不知时政里边的弯弯绕绕,付丧神劝慰它:“……是呢,毕竟都是同事呢,大家各退一步的话,不就能好好相处,各自友好了吗?”
“嫉妒·怨恨·憎恶……种种所谓负面的情绪,都是可怕的厄咒,任由其发酵,只会将自身的命运诅咒,使厄运趁虚而入,为己身招致灾厄呀……”
付丧神像老太一样对它絮叨的。
灰狐眼神诡异地看着他,出声打断:“我说,”
“——你是真的失忆了吗?”
它重复地:“你是真的,没有一点记忆,也无任何印象吗?”
付丧神斟酌地:“唔……?偶尔会有奇怪的既视感?稍微有些熟悉的……样子?”
“……是吗?”灰狐依旧将信将疑的目光,堪比X光线般上下打量着:
“我总怀疑……你是为了不被我追究,逃避毁我锻刀室的责任,故意装失忆。”
付丧神脸上是些许惊讶的神色:“为什幺会有这种想法呢?”
灰狐理所当然地:“因为,怎幺想都很奇怪啊。”
“像你这样的家伙,会对初次见面的,不认识的人,大咧咧地暴露出自己失忆的状态吗?”
“那样不是上赶着说,自己很好骗,能够被随意地忽悠吗?”
付丧神迟疑地:“应该是、莫名的熟悉……?或许在失忆前我们……”
——“我们一点都不熟,请别误会,谢谢。”被灰狐一口咬定,否认的态度。
棕发柔软且蓬松的付丧神,原本平和而沉静的紫眸之中,浅浅地凝落着灰狐的身影,一时发呆的样子。
即使下意识想要推翻其的言论,奈何记忆空空如也。
也许曾经投喂过许多次,灰狐着他手心的食物欢快的进食,毛绒的尾巴愉悦地摇摆的模样。
也许曾经无数次地撸毛,掌下是抖动的狐耳及软韧的尾巴,懒洋洋呼噜着敞露柔软的肚皮。
……许多、许多的也许,却没有相应支撑的记忆,只是无由的空虚。
付丧神轻皱起眉头,仿佛沾染清愁的模样:“啊……如果真是你所说的那样,就好了……”
灰狐差点弹起来喷他一脸唾沫:“好什幺好——!”
“你要是只是单纯的失忆,还能帮着找回来,要是脑子坏掉了,也别想着抢救了,直接丢外边自生自灭得了。”
“本丸不是收容所,也不是慈善堂,不收留脑残!”
简直无情无义、不由分说的蛮横。
于是为自证清白的,付丧神被迫转变了口风,只说是无意间造成公害时,出于紧急避险心理的,想表示自身无害,不被视为影响治安管理的危害分子——才会作出的行为。
实则也不是现代社会中的S级通缉犯,没有暗中的红点瞄头,也没有拿着冲锋枪密密麻麻地排列,对准他预备突突突的警戒火力,仅仅是所谓的下意识而已。
但如果真这幺如实说出的话……
或许真的会被撇开。
无来由的,付丧神隐隐确信着。
暂且地,灰狐勉强收起了狐疑的目光,
它说:“我说……你好像误会了同事这个词的含义。”
“所谓的同事,只是偶然地在相同的地方,共同为某个机关润滑协助运作的,另一个相似的机械节臂。”
“能够被随时替换,被随意消耗,不掺杂个人感情,日复一日专注工作的存在。”
“同事,是只需要各自保证,自身所安排到的关节如常动作,除此之外,不需要更多交集的存在。”
灰狐:“那并不是亲情,亦或是友情之类,需要定时维持、寄托精神情感的关系。”
“所以,所谓的好好相处,各自友好,只是多余的附加,牵连的累赘。”
狐狸的瞳仁注视着,对其先前的和事佬行为做出回应:
“如果被要求着,非要与谁处好关系,这个机关,这个节臂才能正常运作,那样——本末倒置的事情出现的话。”
“时政、本丸、那家伙、我,总有一个必须完蛋。”
它虚伪地微笑:“刚巧,我和那家伙都不是会作死的家伙,所以也不会让个人感情掺杂进本职工作内。”
——当然,这是谎言。它惯会上眼药水,也时常对狐之助进行背刺,暗戳戳地拉踩。
但是,
它又不是傻逼,才不会在付丧神这落下口实,狼人自爆。
灰狐说:“……像你这样劝和的话,我曾经回复过,但你现下失忆,我不介意回复第二遍。”
“你的那些话,那些口舌、唾沫,烦请花到别人身上,别在我身上浪费。”
“或者直接对那家伙用同样的话术,它会满足你的说教欲,做出适时退让的姿态——意思是,仅限于它的退让。”
“我。仍旧是毫无动摇,无可改变。”
“如果你明白,晓得,知道,实际根本——就本质而言,我和那家伙的矛盾、纠纷,本身与是否各自退让无关的。”
付丧神抚了下额,不知为何感到晕眩地:“啊……真不像是人能够说出的话……”
灰狐冷嘲地:“如果无法清楚的认知到这一点,那幺那些家伙,无论逃到哪个地方,都是与这没有区别的。”
“他们不会得到任何所期冀的改变。”
“呃……”付丧神忍耐地敛下眼睛,朱红内勾眼线若隐若现,仿佛痛苦的神色:
“……我、好像确实……说过同样的话……”
灰狐身后的尾巴左右扫着,眼神飘忽地:“嗯嗯、想起什幺了吗?”
从幻灯片般零散的记忆中回神,付丧神冷汗地睁开眼,看它。
石切丸:“……当时,你的回复可不是现在这样。”
“你当时回的是——”
是相当简洁了当的一句。
【关你屁事】。
试图洗脑失忆刀剑,与黑心老板再次签下不平等合同未果,反被其当场拆穿。
灰之祝选择翻身装死,背对着付丧神嘟嘟囔囔:“哼……不都一样嘛……都是一个意思。”
付丧神起身,小绕了一圈,于灰狐眼前再度坐下。
灰狐妄想再翻的一只爪子被稍稍的拎起,仅靠完好的两足无法站立,像半个被强行倒翻的王八一样,有些恼羞成怒地:
“干嘛啊!能不能对伤患温柔点?!”
神官的绿色袍角低垂的,付丧神的声音些许温吞地:
“所以……刚刚那些,都是在忽悠我吗?”
灰狐瞪他:
“当然啊?这里就我俩,除了忽悠你,我还能无聊地忽悠自己不成?”
理直气壮且十足猖狂地。
石切丸缓缓笑了下,原来就像其所说的那样。
真的不能完全尽信啊。
——会被忽悠瘸的。
付丧神叹了一下:“神明啊,可不会回应满口谎言之人的祈祷呢。”
“……只能自食其力,自行将丢失的记忆寻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