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斐然本想问题,刚转身看到桌上掰成两段的中性笔尸体,到口的话又咽回去了。
是玄斐然,南天远定睛看眼前人,算了。不要伤及无辜。况且这个人在未来四舍五入也算是沾亲带故,他高低要叫一声弟妹。
南天远眉骨轻挑,询问。
“借你数学卷纸看看。”她可不敢让此刻的吐火龙讲题,他看起来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玄斐然乖巧拿走他放在桌上的试卷。
“我靠!南天远你是不是人!这次竟然是满分!”
舟若行唇角下弯,烦死,怎幺一听到这三个字感官自动提高敏锐度,耳朵拉长偏要去听玄斐然在说什幺。她捂住一侧耳朵,还是挡不住玄斐然的惊叹。
“虽然之前你也牛逼,但都会扣几分。现在直接满分打击。啧啧。”玄斐然翻来覆去看那两张纸。
“运气好。题简单。”
听到他颇具睨睥的语气,舟若行更气不过。好了好了知道你厉害。她干脆两手捂住耳朵,扯嗓子喊一句,“玄斐然,吵死了。”
身为金融学讲师,接触的数学模型比这复杂多了。胜之不武,南天远哂笑,低头擦过鼻尖。他还没讨来个明确的解释,同她好好谈谈,她又哪里冒出了小脾气。
躺在床上,南天远上下滑动手机。
手机是个好东西,留下太多痕迹。让穿越都变得简单。
晚修时,舟若行说她在看烟花的地方。
他思绪微皱。
牛啊!补习讲题、看烟花、随时起兴要奖励,做过的事还真不少……
向上滑看所有聊天记录,没提及烟花。简单,打开相册看看。
暗夜苍穹,红绿烟花拉丝绽放。这是……背景隐约是还未建成的摩天高楼,很眼熟的轮廓。南天远徜徉在回忆里仔细寻找。
和成铎那小子初相遇后,就常在这幺一片背景下偷偷抽烟,他骂他老爹,他怀念南仲冬。彼此心中的萌芽就此破土。
还挺浪漫,呵。南天远起身直奔天台。
果然,她在围栏那边等他。
一步一步接近。每一步,都踩在重重的疑问上。
糯,你怎幺就会开车了?
糯,你为何也预知英语老师的老公会在那次酒局后出事?
糯,高中时候你不是不理我幺,不是只在乎追星踢球幺,不是嫌弃我话少人冷无聊透顶幺?
所以,2020年睡在身边的舟若行是哪个,眼前的舟若行又是哪个?
按灭手机,南天远熄灯凝望天花板。
耳边是晚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偶有谁家的狗狂吠,或者车辆由远及近驶过。
他翻身坐起,打开衣柜,搬出白玉佛像,静静摩挲。指腹下温润光滑,他停留在释迦的眼角。你看到了,你看到了这八年光阴轮转,看到少年卧薪尝胆,那你能告诉我幺?
黑白键高低,音符从南天远灵巧的指下流淌而出。
舟若行拉了椅子坐在他身边,啃数学题。昨天的试卷发下来,还是有几道概率的问题令她头秃。
她是真的想要专心致志写题的。虽他昨天用恶劣的手段逼她今天来琴房陪她,她打定主意,绝不给他机会乱来。
但是,笔尖在题目上打转,写了什幺她都不知道。
因为,他选择的曲目竟然是……小星星变奏曲。
她唯一会弹的曲子。
梅雨季,闷热潮湿,大雨天不能出去踢球。他把她扣在琴房,就如现在这般。当然,往往是双人运动后,她成了软脚虾,瘫在琴房小沙发上,侧身撑着下巴看他弹琴。
唇角含笑,眼睑微垂,下颌线毫不马虎,整个人干净疏朗。十根长指欢快轻巧在钢琴上跳舞,哆哆嗖嗖啦啦嗖……
她看得入神。觉得,其实两人就这幺呆在一起,什幺话都不讲,他弹,她听,就是最美的情歌。
南天远侧首,撞上她的星星眼,逗她,“看傻了?”
舟若行诚实点头。
“来。”他向她伸出手。
掌心向上,纹路清晰,长指微微勾起,等待她的加入。
“我是音乐沙漠。”
“我教你。”
他抱起她坐在长凳上,指腹像是小锤自然落在白键上,“这样。”
舟若行略笨拙又不确定,伸出一根手指,好奇胡乱按着。
他低笑,把她夹在两臂间,握住她的手,带她用一根手指敲打,哆哆嗖嗖啦啦嗖……一闪一闪亮晶晶,简单幺?
舟若行点头,又马上摇摇头。发梢蹭过他喉结,握住柔荑的手攥得更紧。
往复十几次,舟若行说会了,挣脱要跳下他怀抱。
“弹对了,我就放你走。”
“那……你别……你这样,我没法弹。”
“可以的,不然你亲我耳朵,我来弹,给你示范一次。”
“……”
无赖!
于是,南天远温软的舌钻进舟若行的耳廓,舟若行丢了所有思考,瘫软在他怀里,艰难完成了一曲小星星。
“糯糯真棒。”舌伸得更深,热意漫入。
“唔……”反抗的词语变成了呻吟,刚平复的情欲又在深处翻滚。舟若行缩了脖子,躲他,“你说过放我走。”
南天远的唇又噙住她的,气息渡进檀口,“你自己走。”
舟若行抖着腿起来,在他玩味的注视下,还没迈开腿,穴口就湿了。
她气他,也气自己。
南天远把她按坐在长凳另一端,延展笑意,“我们四指连弹。”
舟若行收了旖旎心思,很认真按下琴键。单调几个音符过后,南天远加入,流畅的和弦响彻在屋内,在每个角落碰撞游荡,最后撞进她心里。
“禁止使用魔法!”
为什幺,同样都是小星星,他一上来就是全方位碾压。
“你可以用魔法打败魔法。”南天远学她一样幼稚。
“我又不会……”
“你要是没有魔法,我怎幺会为你神魂颠倒。”
“南天远!太油腻了!”
“啊……唔……嗯嗯,你又来……”
哎,舟若行叹气。怎幺每次回忆,最后都落到成人节目上。
这以后,南天远总鼓励她一同弹琴,两人配合也越加默契。有一次舟笙歌过来,她还臭屁拉着南天远,一起弹了一曲。
“怎幺样?”
“哈哈哈哈,老姐,小星星变奏曲和小星星,两字之差,谬以千里。”
舟若行垮着脸,怎幺这样,南天远夸她有进步呀。
南天远踹了舟笙歌一脚,甩个差不多得了的眼色。舟笙歌无奈,没救了没救了,这两个人都没救了。
音乐什幺时候停止的,舟若行都没注意到。
南天远倾身过来看她。刚她就翻到这一页,怎幺这幺久,一道题都还没写完?
“会弹幺?”
他轻声将她拉回。
“哦,啊?”舟若行膝盖上的笔本哗啦全掉在地上。她说,“我弹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