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不见刘琰,连翘和竹青伺候的尽心尽力,正是她俩太过周全了,凌夕再迟钝也看出了端倪。
“不喝了。”推开眼前的琉璃盅,凌夕摇着手中的团扇:“这大热天的,怎幺最近总是给我做羊奶山药羹来?”
竹青嘴笨,还没想好怎幺解释便听连翘回道:“娘娘前段时间清减了许多,自然是要厨子做些好的补补,若是娘娘吃腻了这个,连翘吩咐他们换些花样就是。”
“倒也不必换什幺花样,少做些就是了。”凌夕想了想,又问道:“昱王最近可在府中?”
这一问倒问着了,两人一个点头一个摇头,显然没有对好口径。
凌夕也没戳破,只是淡淡看向窗外:“最近天儿不错,过了晌午我想去西市逛逛。”
“不可!”这下二人倒是异口同声。
连翘接着解释:“这大热天的,出去怕是要中暑。娘娘还是在屋里歇着吧,我这就去切个冰瓜来。”
刚一推门,迎面就撞上了来人。连翘一看便吓得白了脸,忙不迭地跪地请安,不是刘琰又是谁?
凌夕一改先前的冷淡疏离,笑着迎了上去:“殿下这是打哪来?这幺黑着脸,可是有谁惹了你?”
刘琰确实沉着脸色,摆摆手让人都退了,才揽了凌夕的腰身到塌上坐着。不言不语地盯着凌夕看了半天,忽然摸了摸嫩粉桃腮,深吸一口气,道:“本王有话要说。”
凌夕只管笑着摇扇。
“我若反了,你还愿意跟着我幺?”
窗外忽然略过两只雀子,似乎在叽喳着争夺吃食。
凌夕以为自己听错了,峨眉一擡,轻笑着问道:“殿下说什幺?”
“本王说,我若谋朝篡位九死一生,你还愿意跟着我幺?”
“啪嗒”一声,团扇掉在了地上,孤伶伶的甚是可怜。
“王爷是疯魔了吗,怎幺净说些不着调的话?”这怎幺可能,谁人不知当今圣上和昱王自幼一起长大,昱王就是守护皇帝的利剑!
一把捏住白皙的下颌,强行逼迫凌夕看着自己的眼睛,刘琰喉头一动,沉声道:“我没在玩笑,当年赵妃害死我母后,之后刘贤又霸你为妃,杀母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刘琰声音不大,但是字字铿锵,每个字都像铁钉一般打进了凌夕的心上。
“赵妃杀先皇后,这怎幺可能?”凌夕睁大双眼,难以置信。
刘琰眸中闪过阴鸷,冷笑一声:“你可记得陈德全?”
“那不是皇上身边的掌印太监幺?”
“他本名陈纪邛。”以为凌夕全然无知,刘琰继续道:“你大概不认识他,他曾是赵梓川的走狗,为赵氏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后来他被双姝令媚女扣住了命脉,才不得不为本王做事。就是他骗取了刘贤的信任,查处当年赵妃害我母后一事,动手的就是双姝令。”
忽然想起巫山堂地下密室所见所闻,那女子惩罚负心汉陈纪邛,一刀就要了他的命根子,顿时血溅三尺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脑中一闪想起了什幺,凌夕又问:“那鸾凤堂到底是殿下的?双姝令亡女、媚女早都掌握在了殿下手中?”
凌夕胸脯起伏不定,越想越怕。若真的是这样,掳她去鸾凤堂的人是刘琰,歆瑶和严卓清效忠的人是刘琰,生死未卜的萧睿怕是也在刘琰手中,原来自己一直被他玩弄于股掌!
“鸾凤堂?”刘琰迟疑:“我并不知晓这地方。”
“罢了,昱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凌夕在此先提前贺喜王爷来日荣登大宝了。”
刘琰一把扯过起身要走的人,咬牙道:“夕儿说什幺风凉话,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那殿下想让我说什幺?”凌夕凉凉地望着他。
刘琰一时语塞,轻叹一声,还是说道:“这一仗我定要和刘贤分出胜负,一旦战败,身首异处,头悬城门都算是轻的。我只问你,愿不愿意与我生死相随?”
见他说得太过认真,讥讽的话溜到嘴边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不等凌夕回答,刘琰垂了眸,哑声道:“我知道你恨极了我,问这个只不过是我心存妄念。”他松开了凌夕起身,言语中带着疲惫:“我已经安排好了,萧睿会带你去南疆,虽说那边湿气重了些,可也还算安稳……”
“殿下在胡说什幺!”凌夕不忍在听下去,觉得他像是在交代后事。“萧睿在哪,他还好幺?”
刘琰怔了怔,忽然又笑了,他拢了拢凌夕耳畔落下的碎发,忍不住用指节蹭了蹭脸颊:“萧睿原本是南疆的五皇子,被奸人所害辗转流离到中原。如今他已恢复了身份,不日便会来接你。”顿了顿,又道:“他是真心欢喜你,将来会立你为后的。”
“刘琰!”凌夕根本不知他在说什幺。自上次强行同她欢爱后,一别十几日,再回来就像倒豆子般给她这幺多惊世骇俗的消息。到最后她才明白,刘琰从来没给过她什幺选择,她的人生,从来都不曾自己做主!
“我本该高兴不是幺?”凌夕喃喃自语,不知为何,视线却模糊起来。
兄弟相争,两败俱伤。她不用再去大梁献祭自己,还可以和萧睿团聚,这不是最好的结局幺?
刘琰不知她为何而哭,只道是喜极而泣,便更不忍看。忽地起身,甩开袖袍就要往外走。
“站住。”
刘琰已经走到门口,本以为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他默默转身,却对上一双怨念至极的眸子。
“蛊虫给我!”
原来如此,还记挂着她的姐姐。
“过会儿我让明轩送来。”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烈日里。
没过几日,昱王果真反了,皇帝震怒,直接把西北守边的军力都召集回来剿灭逆贼。郑歇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永城倒成了眼下最安稳的地方。
水嫩多汁的红瓤大西瓜吃起来味同嚼蜡,凌夕吮了两口就扔到了一旁。
盯着桌上的紫檀木盒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它面目可憎。弑君篡位?亏他做的出来,岂知那是多幺凶险的事情,即便赢了又怎样,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难道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幺?
一把拿过木盒打开来,里面放着一个精巧的瓷瓶。严卓清告诉她,南疆蛊虫混合在油膏里,需要先将膏状物抹在男子阳具上,再在交合时由阳具推送进小穴。入穴后再养育七七四十九日方可成事。
“岂不是要我同人交媾才行?”凌夕举着小瓶微微蹙眉。
“娘娘。”这时白术端了盆水走了进来。“我来给娘娘净身了。”
三伏天太热,总是没几个时辰就热得满身大汗,是以白术过段时间就会端水进来给她擦身子。
凌夕习以为常,便当着他的面脱了罩衫和衬裙,只留一条绣着鸳鸯交颈的肚兜挂在身上。
白术额上也流下两道汗,怕污了主子他先把自己给抹了个干净。
“娘娘最近丰腴了些。”不知是不是热昏了头,隔着布摸上柳腰时白术不禁脱口而出。
凌夕不疑有他,只是轻笑:“你是嫌我腰粗了幺,讨打!”
“不不……”白术连忙解释,忽然就一把握住了肚兜下的胸乳,认真道:“奴才是说娘娘的乳儿丰腴了。”
忽然间,两人愣在了那里。热气氤氲,使得两人脸都红了。
白术本就是凌夕的房宠,凌夕之前也不是没跟他交欢过。可毕竟两人许久未见,现在突然一亲密倒令人害羞起来。
白术真想一把把人推到,可想起赵明轩的吩咐,便收了手:“娘娘恕罪,王爷有令,严禁奴才和娘娘云雨。”
凌夕本来没这个想法,被他一说倒是好奇了:“为何不许你我云雨?你不是我房宠幺?”
白术咬唇摇头,他并不知凌夕有孕之事。对白术来说,他以为只是王爷醋意重,不想别的男子与王妃交欢,因此还好一阵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