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

薛枝低头看去,原来是她的发丝被挂在了他的帽绳上。

帽子上垂落而下的红缨绳分别带着一枚金丝盘玉扣,其作用是在某些场合时能将帽绳固定在衣服上,不让缨绳左右乱晃。

盘玉扣很小巧精致,但因为缠了金丝后,就很容易勾着东西。

程幼容的头发就被勾住了一大缕,想来是她刚才挣扎扭动时,不小心给缠上的。

“别动。”

他擡手握住了她的肩头,让她不再摆动着上半身乱蹭。

程幼容闻言,当真老实了下来。

她甚至将头往后移了移,就为了能少被扯痛一些。

薛枝伸出手指去解那些被缠绕在盘玉扣上的发丝,只是她头发非常细软,一大拢被缠住后,密密麻麻的将盘玉扣包裹在了其中,很难解开。

程幼容维持着那个动作站了半天,他还没有解开,这叫她心底生出些不耐烦来,“还没解开吗?”

听到她的疑问,薛枝轻叹,道:“想来是解不开了,剪刀在哪里?”

程幼容连忙喊道:“不行!我的头发怎幺能被剪掉!薛枝,都怪你,烦死了。”

她一生气后,与人说话的语气就更恶劣了。

薛枝对她的咒骂恍若未闻,只再次道:“既如此,那我们就这幺耗着吧,只是殿下,耽误的越久,说不定你的头发会被缠的越紧。”

程幼容气怒不已,又无可奈何。

她憋着一口气道:“你拉开抽屉。”

薛枝正要弯腰去将书桌旁的抽屉拉开,哪知一有动作,程幼容就直嚷嚷着头皮疼。

无法,他只能伸手护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起弯腰去将抽屉里的剪刀给拿了出来。

程幼容面无表情,压低的眉眼显示出她此刻心情极其燥郁。

薛枝握着剪刀,‘咔嚓’一声。

放下剪刀后,他用指尖梳理了几下她的发丝。

程幼容脸色难看,转身就要给他一巴掌。

他一手擒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擡起递到了程幼容眼前,被握在手掌里的却不是她的头发,而是那截带着帽绳的金丝盘玉扣。

“没剪你头发。”薛枝淡淡道。

程幼容那口气被当场堵在了喉间,发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薛枝握着她手臂的手指往下,随而捏住了她的小臂。

两人的衣袖交缠着积在了一堆,厮磨间染上了对方身上的味道。

程幼容垂眸盯着他掌心里的盘玉扣看,她眼尾带着些明显的红晕,也不知道是被薛枝给气的,还是被剪头发一事给吓得。

薛枝低头,两人隔得太近了,近的只要她稍稍仰头,就会鼻尖相触。

他的目光凝在她脸上,指尖揉捏着她的手腕,力度不大,他怕真的会一不小心就捏碎了她纤细的腕骨。

程幼容被他的眼神灼得心脏急跳,她仿佛都听见了自己胸腔内急促的跳动声,这让她情不自禁地眯着眼睛吞咽了一下。

她将目光上移,正好闯进了他的眼睛中。

他的眼眸生得很好,眼珠子又黑又亮,若是将眼睑下敛后,眼底就好似带上了一层欲语还休的痴缠暧昧。

她盯着他鼻梁上的那颗细小的痣,心中暗想:薛枝这厮,连颗痣都生得这般巧妙。

他突然地凑近,打断了她的愣神。

她反应倒快,一偏头,就躲开了他的吻。

薛枝便一下子亲在了她的耳朵上。

程幼容耳尖泛红,或许是依偎在他怀中太久了,以至于她的耳朵都在隐隐发烫。

薛枝擡手揽住她的腰,将人紧紧箍在怀中后,那道薄唇便沿着她的耳尖往下,顺着耳骨亲到了她的脸侧。

他吻得很轻,动作间带着两分小心翼翼,仿佛害怕她受惊后再次逃走。

程幼容脑子有些发晕,手臂却不由自主地搂住了薛枝的脖颈。

她偏头回来,以唇封上了他的唇。

薛枝一只手圈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往上移动着摸到了她的后颈。

她穿的太少,以至于两人相贴时,程幼容能清晰感知到薛枝的腰封硬度。

程幼容被他的腰带硌得上腹发疼,她伸手去推搡着他的胸膛,含糊道:“滚开啊,你的腰带好硬。”

薛枝耳朵里听了个七七八八,一心只注意到‘好硬’二字......

他手指摩挲着她的后颈,压着她的脑袋与自己深吻。

唇舌缠绵中,他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程幼容瞪着那双眸子,里面隐有怒火在烧。

薛枝心中又笑又叹,最后含着她的舌尖厮磨几下后,才松手放开了她。

程幼容擡手,又是想给他一巴掌。

按着惯例,她的手又被薛枝给拦住了。

“殿下,你刚才不是也很喜欢吗?还说想找个男人来伺候你,怎幺,我次次亲你,你却总是翻脸不认人呢?”薛枝勾着唇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来。

程幼容大怒,“滚蛋,本宫找的是男人!你一个阉人有什幺资格伺候本宫,就算我很喜欢亲吻的感觉,那也是因为本宫只是将你当作一个玩物罢了,换做是任何一个宦官有你这副皮囊,我都会毫无负担的和他交吻。”

薛枝听了这话后,眼底瞬间就阴翳出一片乌云来,他冷笑道:“是吗?看不出来,殿下居然还是个如此随便的人呢,您的身份是什幺,你都忘了?”

程幼容跟着冷笑,回他:“本宫什幺身份,用不着你来操心,你一个奴才,才是应该记得自己什幺身份,滚!”

她从他手中挣脱,擡手往门口一指。

薛枝面上的神色早已恢复,只是眼眸深处却藏着些寒意,他对着程幼容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就往殿外走去。

刚好也是该用晚膳的时辰了,素兰守在回廊下,见薛枝出来后,便三两步走了过来,打开帘子问程幼容是否摆膳。

程幼容缓缓摇头,“等一下,我现在还不饿,我要思考一些事情,你先出去,别打扰我。”

素兰闻言,便无声地退了出去。

程幼容往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她有些疲惫,更多是困惑和不解。

她弯腰,打开书桌最下面那个抽屉,那张纸还在里面,上面的最后一句话,仿佛一个魔咒。

她让她远离薛枝,可她没能做到。

所以,一句欲盖弥彰且毫无作用的话。

失忆前的程幼容为什幺要给她留这样一句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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