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才亮,两人便已继续赶路,直到军营前,都不可掉以轻心。
远离了繁华的京城,山路便变得不好走了起来,更别提半路还会有歇息的酒家,好在是月纭虽是娇生,但不骄纵,夜宿山林,也不曾有半句不满,更何况,她此前一直不曾见过外面的世界,这番餐风宿露,她更是觉得新鲜。
萧焯在外的经验丰富,往往在入夜之前便会选定一处安全的地方过夜,水源,篝火,鲜鱼,无一细节不教人安心托付。
月纭坐在篝火旁,不时侧头去看专注烤鱼的萧焯,火光在他的眼眸里跳动,这画面分明不陌生,可感觉却截然不同,与他们初识时。
想来自己也并非完全遇人不淑,至少她还遇到了一个好人。
与萧焯相处的这些日子,月纭封闭的心扉有所敞开,但却还是无法完全交付,她怕自己又一次被伤害。
许是月纭的目光太过于灼热,让本来是专心烤鱼的萧焯分了神,他侧了侧脸,便捕获了她的视线。
“饿了吗?再忍耐一下,马上要熟了。”萧焯只以为月纭是饿了却不好意思开口,这便安抚一声,又投了些枯枝扔进火堆之中,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月纭只是笑笑,没有否认,她忽然觉得萧焯这糙汉,竟有几分旁人没有的可爱。
又等了片刻,鱼终于烤好,萧焯用洗净了树叶将鱼包着,送到了月纭的面前。
鲜鱼没有去鳞,被火烤得乌黑,萧焯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将鱼鳞小心刮去后,随即露出了冒着腾腾热气的白嫩鱼肉。
萧焯小心将鱼肉取出,吹凉了些,这才送到月纭的嘴边,看她吃下,萧焯的脸上却露出比她还满意的笑容。
“萧将军,你也吃……”萧焯几乎把鱼肉都喂给了月纭,月纭便推了萧焯的手臂,要他也一起吃。
萧焯吃了一口,忽然没头没脑道:“以后你别喊我萧将军了。”
月纭怔了怔,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正是错愕着,又听萧焯说道:“便唤名字,显得亲近些。”
在军中,需要跟将士们打成一片,也需要建立军威,这个度萧焯这些年已经把握得熟练有余,可面对月纭,他却不知怎得始终觉得拘谨,有些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扭捏。
月纭反应过来,却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看着萧焯,声音柔柔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道:“萧焯。”
“纭儿。”似呵护着易碎的珍品,萧焯小心翼翼唤了一声,是试探,他看了一眼月纭,见她只是眉眼笑弯了如同她额间的月牙印记一般,便更加开怀放肆,大声又唤了一句:“纭儿。”
这一声,似破了他们之间存在的无形枷锁,她不再是皇上的嫔妃,他也不是皇上的朝臣,她是她,他是他,他们只是他们自己,不再受制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