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还真别说,季正勋给她按了脚踝之后,晚上睡觉时就没那幺疼了。她本来想模仿着他的手法再给自己按按,但是怕手法生疏给骨头按坏了,还是作罢。

这两天一直在家里养着,梦梦竟然会主动来照顾她,也没有出去乱跑的意思,这让阮镯凡和唐依风都特别惊讶。

郭越泽早上来过电话,约他们到镇子口的烧烤摊聚餐。阮镯凡虽然腿脚不怎幺利索,但还是不想错过和老朋友们的饭局。

下午趁空闲,阮镯凡和唐依风又去镇上的服装店买了几件衣服,顺便给梦梦也买两套新衣服穿。

现在是旅游旺季,长桥镇也来了好几波游客了,一些小网红也是慕名前来打卡,拍摄取景。为了顺应旅游业趋势,镇子上也有好些汉服、旗袍等传统服饰的店面。

阮镯凡喜欢汉服,家里也买了一柜子了,但是旗袍她确实没有尝试过,唐依风给她拿了个最小号让她试试。

结果她的骨架太小,根本撑不起来旗袍的曲线,腰后拿夹子还能夹起好多衣料,看起来太瘦巴巴了。

旗袍店的老板娘打量她几眼,操着乡音说:“小姑娘,你这种身量啊,跟那些小胖姑娘一样,都得定制,一般的标准尺码大都不合身的。”

阮镯凡讪笑:“算了算了,我们就是看看。”

环视着各式各样的旗袍,阮镯凡突然灵光一闪,或许……和晏挺适合的?

等待唐依风试衣服的空隙,她给和晏发了消息:【在吗亲爱的?】

那边秒回:【咋啦?】

【给你买身旗袍,要不要?】

【???干嘛突然给我买旗袍?】

【你胸大。】

【……】

片刻,她又打字:【腰细,翘臀。】

【……】

【你的三围告诉我。】

符合和晏的尺码暂时没有,她只好订做。

旗袍价格并不便宜,唐依风这个社畜舍不得出血,试过之后又悻悻地准备放回去。

结果阮镯凡却拦着她:“给你买了。老板,包起来。还有刚刚报的那件多长时间能做好?”

“一个月后吧。”

“行,这我电话,记得通知我啊。”

唐依风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低头扫码,直到出了旗袍店她才敢开口问:“你挺阔啊?!”

阮镯凡轻笑,搂着她的肩膀说:“这几年的歌不是白唱的,直播也不是白让人看的。”

她认可地点头:“不错,看来你还有点家底,那我就不担心你会颓废堕落吃不起饭了。”

“……”

镇子里的服装店就那几家,阮镯凡逛了一圈没有相中的,随后去儿童店看了看,买了两件短袖和裤子,就和唐依风回去了。

路过石桥,看见好几撮人都穿着汉服在拍照,看得阮镯凡心痒痒,回到家干脆把压在行李箱底下的汉服翻了出来。

摆在床上,拿熨斗给烫平整,然后就让它晾在那,自己去梳妆打扮去了。

到了晚上,凑在一起玩手机的两人看了看时间,然后起身准备去聚餐地点。

阮镯凡穿上了那件熨烫好的汉服,在镜子前照了照。

绛色短款的印花褶裙,盖住半个大腿,露出一大截的细长笔直。上身吊带打底,再穿上件半臂薄衫搭衬。

她身形纤细骨感,穿这种改良汉服看起来清爽又古典。

走在路上,拿着手机互相给彼此拍了好几张美照。

阮镯凡查看着相册,下意识地想要发个微博,刚点开,手就顿住了。

她现在哪敢在网上活跃啊……

轻叹一声,关掉手机放进了包里。

烧烤摊在镇子口,阮镯凡依稀记得刚回来的时候见过它的招牌,那时是白天,店门紧闭,应该是只有晚上才营业。

两个人到的时候,郭越泽刚从店里把桌子帮忙搬出来,后面跟着个高瘦的女人,手里提着几张椅子,两人分工合作,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他见两人来了,挥手打招呼:“你们来了。”

扭头招呼身后的女人,向她们介绍道:“这是烧烤摊的老板,杨晶。也是我好朋友。”

阮镯凡笑着和她打招呼,女人一头利落的齐肩短发,看起来挺高冷的,单眼皮、高鼻梁,脸型偏方正,她只穿了件宝蓝色的修身体恤,黑色的紧身牛仔裤衬得腿修长无比,即使简单的穿搭也跟T台模特似的,虽然不是标准的美人脸,但就是看着很和谐。

唐依风没多大反应,瞥了她两眼,又扭头看了看郭越泽。后者立马做出回应,说:“我们经常来这儿吃烧烤,杨晶来镇上好几年了,自然而然就熟悉了。”

杨晶看起来不是很热情,平静地开口:“你们先坐吧,吃什幺自己去挑一挑。”

阮镯凡问:“就我们几个吗?”

话音刚落,不远处匆匆跑过来一个姑娘。

“越泽哥,我来了我来了,没迟到吧?”

郭越泽笑着摇头:“放心,迟到的永远是所里的那几个。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发小,阮镯凡和唐依风。这个是刘汪的女朋友,胡晓雨。”

两人对视一眼,闪过一惊讶。

刘汪有女朋友了?

胡晓雨梳着单马尾,拨开额前的碎发,和她们打招呼:“我听刘汪说起过你们,今天见着真人了。”

四个人先落座,郭越泽给没来的人发了消息,他让三个女生先去挑食材。

进到店里,杨晶给了她们一人一个托盘和夹子。

冰柜靠着墙壁,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食材,用竹签串好摆满,看起来还都挺新鲜的。

阮镯凡忍不住往杨晶的方向看,她的气质感觉很强势,就是那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人会相信她是在一个小乡镇里开烧烤店的。

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好奇来。

食材挑得差不多了,放到厨房窗口前,服务员给了她们号码牌,然后把托盘拿了进去。

出来的时候座位上多了三个男人,阮镯凡脚步微顿,和季正勋撞上了视线,她不动声色地避开。

季正勋的目光多停留了片刻。

姑娘乌发及腰,瓜子脸蛋,额前的刘海整齐。可能是眼睛偏下三白,桃花眼型,一眼看去有种清冷疏离的感觉。身上穿着清爽的汉服。

说不出什幺感觉,就是整个人像那种……AI?

刘汪看见胡晓雨,立马跑过去给了她一个熊抱。胡晓雨羞恼地伸手打他一下:“没看见有人吗?走开!”

“噫~~这酸臭味!”

起哄的是余皓,之前抓梦梦的时候有他。身材微胖,眼睛却圆溜溜的,十分机灵的样子。

大家互相介绍了一下,围在一桌说着话。

季正勋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一盒红苹果饮料,听别人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噙着吸管喝几口。方正的盒子在他手上显得十分小巧,白皙的手衬得红色的包装盒更加鲜艳起来。

阮镯凡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郭越泽招呼杨晶过来一起吃,众人很默契地往两边挪,留出余皓旁边的空位。阮镯凡和唐依风也察觉出来什幺,跟着他们四人挪动。

杨晶没什幺反应,坐了下来。倒是余皓低下头,耳朵瞬间通红一片。

烧烤很快便好了,服务生把串儿端了出来,摆满了一桌子。

郭越泽指着年轻的服务生,向她们两人介绍道:“这是梅婶家的小儿子,枫伟,今年刚高考完,在杨晶店里帮忙。”

听到“梅婶”,阮镯凡下意识往对面瞥去,正好和他视线相撞,她慢悠悠收回目光,然后擡头笑着跟小伙子打招呼。

志伟有些腼腆,礼貌地回应,然后转身跑进厨房帮忙去了。

烧烤香扑鼻,她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就近拿起一串烤鱿鱼吃了起来。烧烤酱和孜然拌着鱿鱼须入口,香味侵占了整个味蕾,她忍不住“嗯~”了一声。

“好好吃啊!”

杨晶笑了笑:“多吃点,给你们五折。”

阮镯凡有些后悔穿汉服出来了,时时刻刻都得注意着会不会被弄脏,吃都吃不尽兴。而且她饭量很小,虽然满满一桌的肉食烧烤,但她吃了几串,再喝罐啤酒就差不多饱了。

胡晓雨惊讶地看着她:“你饱了?!我看你也没吃多少啊?”

刘汪笑道:“这姑娘还是跟小时候一个样,麻雀胃。”

阮镯凡翻他个白眼,将面前吃剩的米饭往里推了推,面露难色:“我真的吃不下了。”

低头扒拉米饭的男人擡起头,揪出一张纸巾擦嘴,平静地看着对面的姑娘。

眼神落到她凸出的锁骨,平直延伸至肩头,胸前裸露出的一片肌肤似雪,隐约能看见几根青筋错落。

太瘦了。

吃完了饭,唐依风就要启程回市区了。

刘汪问她:“走这幺急?”

“唉,当代社畜,明早要早起上班,能有什幺办法?”

郭越泽站了起来:“我送你吧?”

“不用,我开了车的。”

郭越泽结了账,然后和她一起去取车,阮镯凡很自觉地没有跟着,坐在位子上和几人聊天。

胡晓雨好奇地问:“越泽哥跟小风姐……是情侣?”

刘汪揽过她的肩膀,悄声说:“以前是。”

她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啊……我说呢。”

众人坐了一会儿后也准备散场了,胡晓雨把阮镯凡拉进了他们的群聊。点开群成员列表,加她一共七个人,她又把唐依风拉了进来。

余皓帮着杨晶收拾他们的残局,刘汪和胡晓雨在后面腻歪着走在一起。

阮镯凡趁机叫住走在前面的季正勋:“哎!”

季正勋嘴里刚叼住一根烟,扭头看她一眼,又把烟拿了下去。往下瞥了眼她的脚踝,迈步走到她跟前:“有事?”

“梦梦的家人找到了吗?”

她拢了拢薄衫的领子,晚风吹拂她额前整齐的刘海,整个人单薄得有些过分。

他手指捻着烟头,似是在犹豫。

阮镯凡抿唇,左手擡起摸了摸右肩:“如果不太方便的话,就当我没问。”

“已经找到了,只不过……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暂时还不能把她送回去,估计她也不会轻易回去。”

“嗯,知道了。”

季正勋放慢了脚步,和她并排走着:“怎幺了?梦梦给你添麻烦了吗?”

“没有没有,她可听话了。”

他点头,一时无话。

“我送你回去吧。”

阮镯凡想也没想地拒绝:“不用不用不用!”

季正勋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真不用。”

男人没再说什幺,继续往前走着。

走了差不多一条街,阮镯凡发现有些不对劲,看着前面不紧不慢散步的男人,懊恼地皱起了鼻头。

淦!更尴尬了。

季正勋停下来等她,语气带着笑意:“看来我们同路。”

“……”

阮镯凡讪笑着开口:“是啊,真巧。你家也在附近啊?”

“不是,我妈住那,我住派出所的宿舍。”

“噢。”

“我在长桥也有几年了,为什幺没见过你?”

“我们一家已经搬到市区了,好久没回来了,我又在上海工作,一般逢年过节回来一趟,也停留不了多长时间。”

他点头。

夏夜水乡小镇里到处都是蝉鸣声,依河筑屋,依水成街,岸两边停靠着乌篷船,风一吹,顺着涟漪磕碰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音。

两个人就这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

终于到了阮镯凡的家门口,她礼貌性地和他告辞:“我就先进去了。”

“嗯。”

木门关上,他将烟重新叼在了嘴里,手掌轻拢着点燃打火机,迈开脚步离开。

-

回到家,阮镯凡洗了个澡,手机外放着音乐。洗了四十多分钟,披着浴巾出来,换上睡衣,然后在柜子里掏出吹风机,站在院子外吹干头发。

唐依风走了之后,她就没什幺可玩的了,梦梦也很早就睡下了。

在上海,自己是独居,晚上直播到凌晨,然后白天睡觉,生物钟完全颠倒,也没有其他的娱乐爱好。

有时候下播了,就坐在电脑前发呆好久。前一刻还是兴奋不已地敲键盘,下一秒就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瞬间的失落和空虚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回了老家依旧是这样,不玩游戏不直播,更是没什幺事情可做了。

拿着电动牙刷慢悠悠地刷着牙,沉沉叹了口气,对着头顶的月亮皱了皱鼻子,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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