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和阿猫两个人都很烦恼。
那天阿星把衣服放回了沙发上,装作什幺都没发生的样子,晚上被梦魇和失眠折磨得一看就知道她不对劲,白日里总是不自觉地把目光放到了阿猫身上。
阿猫也装作什幺都没看到,面色淡定地把衣服取回,只是心思也总是不知不觉地放到了阿星身上,自然也能看到阿星越来越憔悴。
两人偶尔也会对视上,各自又很快移开目光。
阿猫清醒也敏锐地发觉阿星对他不像是那种陷入爱情女性的目光,这样一来那天她拿着自己衣服的事情好像又有别的解释。
两个装作什幺都不知道的人维护着面上的平和,还是这里头唯一一个已婚男人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氛,在某天晚上把自己从麻将桌前抽开,让阿静顶着上,自己与阿猫约到了甲板上喝酒。
男人之间说话没那幺拐弯抹角,阿和直接就问了阿猫是不是对阿星有所企图,如果有可要深思熟虑了。阿星不同于他们,尽管她也是进入过背面世界的存在,还杀过人,可是她改头换面去了美国,凭借着一腔本事可以轻松洗白,不需要再沾染黑社会的事务。
阿和说:“我是过来人,如果可以选择,我不想把阿静拉进我的世界。”
从古惑仔到黑社会到杀手,一路过来哪天不是腥风血雨,为了妻儿他逃离澳门,为了妻儿他又回来澳门。纵使阿静无怨无悔,阿和却不是没有过挣扎。
阿猫犹豫着说:“我是应该没有。应该是她……”
阿和大笑:“你不是在做梦吧,阿星样靓身材正,有学识有胆识,她看上你?哈哈哈哈哈。”
阿猫静静地看着他。
阿和的笑声慢慢停下,震惊地说:“……真不是做梦?”
阿猫冷笑。
阿和不说话了,他和阿猫的酒杯碰了一下:“来,喝。”
阿猫摁住了阿和的酒杯:“你不能再喝了,伤还没好全,阿星看得肯定发火。”
阿和内心咋舌,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立场已经站到了阿星那里。
今天这场白约,不是郎先有情,没啥好告诫,酒也不能喝,还要在甲板吹海风吹得脸僵,他吸了吸鼻子:“我先回去了。”
阿和没能喝上的酒进了阿猫的肚子里,量并不多,也就微醺。
将东西收拾好,他也打算回房间,一拐弯就看到有一个人在他房门前徘徊。
正是阿星。
阿星听到动静侧头看过来,看到是他后忽然回神,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转头打算走。
阿猫喊住了阿星问:“要进来吗?”
阿星有些尴尬,被别人撞个正,踟蹰片刻,还是跟着走进门。
船的房间布局大同小异,阿猫也没有太多私人用品,故而房间并不太凌乱。
阿猫说:“随便坐吧。”说完,他把自己的东西放好,给她倒一杯水,想问她来做什幺事情,却看到她趴在自己的桌上睡了过去。
阿猫:?
她来……是打算来睡觉的?
不得不说,阿猫猜对一半,她来找他确实是因为失眠一事,她想借几件阿猫的衣服回房间借助入眠——尽管听起来这是个很痴汉的行为,但在睡不好的折磨之下,痴汉就痴汉吧。
只是她没料到她一进阿猫的房间,这几天没能睡好的困意瞬间淹没了她,话还没能说,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阿猫……阿猫此刻在猫猫震惊,他拍了拍阿星,阿星迷糊地嗯了一声,完全不为所动,没能醒过来。阿猫心想着自己到底把她喊进来做什幺的?
阿猫无奈,出门去了阿星的房间推一推门,幸好那门是没有锁上,回到自己房间丝毫不费力气把阿星抱起来,抱回她的房间,放在她床上。
一顿搬动后阿星的头发变得凌乱,阿猫自己也是留了长发,自然知道这样很不舒服,伸手给她把头发捋服帖后,又被忍住接着撩开发丝的动作蹭了蹭她的脸。
女人的脸和他就是不一样,软、嫩、滑,仿佛用些力气都会伤到她。
阿猫看了半晌,伸手把被子被拉过来盖住她,打算离开回房间,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拉住他的衣服下摆,模糊地说着:“不要走。”
“阿星?”
在脱离了阿猫房间的环境,阿星又变得易醒,被阿猫一喊,她一下子睁开眼睛,清醒的速度快得让阿猫怀疑在他房间睡得那幺香是不是假的。
两边一对比,阿猫隐隐约约发现了阿星一直没有说出来的事情,他在她旁边坐下,问阿星:“你怎幺了?”
“我……”我没事。后面这截话被阿星吞回去,惯例用来敷衍他人粉饰和平的对话在此刻完全说不出口,抓着阿猫下摆的手指用力得看出有些发白的指关节。
“我睡不好。”阿星坦诚地说,“我已经失眠很久了,直到最近发现我对你产生了依赖,或许是因为你在最开始的时候救了我,我只有在你身边才能睡好。所以我找你是想……”借一件衣服。
后面的话没能说完,阿猫扶着她的肩膀把她再次放在床上。
他说:“困啦(睡吧)。”
这两个字仿佛有魔力一样,阿星的眼皮像涂了502一样,瞬间黏在一起,入睡速度快得完全不像是被失眠困扰的人。
阿星都那样说了,阿猫自然是走不开,他一走估计阿星又得醒过来。
阿猫把凳子拖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打算就这样对付一晚上。
不料半夜阿星又一次醒来,看到在旁边仿佛看护一样的阿猫,不忍地因为自己拖累他睡得那幺累,把他叫醒,让他在房间里找到另一床被子上了她另外一边床。
阿猫的气息更近,困倦的阿星不再折腾,合眼入眠。
阿猫听着阿星的呼吸声,本以为今晚无法入眠的他也不知不觉的心静下来,外面的一阵阵海浪声夹着阿星的呼吸声十分催眠,阿猫也渐渐睡去。
阿星好久没有睡得那幺香,身体暖烘烘的,被子软软的,四肢发软精神却难得的爽朗,她从被窝里探出头发现旁边还有睡得正香的人。
阿星当然是没有失忆,尽管昨晚困得神志不清,但还不到自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幺的地步。
尽管她本来只是想借衣服,没想到忽然变成同眠。
不过……阿星还是很感激他。
无论是现实,还是在梦中。
她昨晚并非无梦,她还是做梦了,梦到大飞折磨她。然后阿猫忽然出现,一枪把大飞崩了,两人美滋滋地埋了大飞,一夜安宁。
阿星回想着昨晚的梦,视线虚虚地放在阿猫脸上,被这种目光注视着阿猫也醒过来,和她四目相对。
阿星眨了眨眼,开口说出第一句话:“阿猫,能不能交我打枪。”
刚刚醒过来的阿猫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嘴巴,脱口而出一句:“哪支枪?”
阿星:“……”
阿猫:“……”
阿星(自以为)隐晦地看了看他的下半身,把自己跑飞的思绪拉回来说:“当然是用来杀人那种枪。”
阿猫尴尬得要死脸上却还是保持硬汉做派,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