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菌穿衣方出屋,见众仆役熙熙攘攘聚集在一起。
“都没事儿了?”顾菌扬声走去,众仆役齐刷刷转头,又慌忙垂下。
“在暖阁准备浴水,我要沐浴。”顾菌说毕便要返回屋中,她方走两步,忽听见李若水在身后叫她:“表姐,你可算忙完了。”
顾菌回身看她:“你还有脸来找我,可有什幺要紧事,若没有别怪我给你一窝心脚。”
李若水挠了挠脸皮,从袖中掏出一玉簪子来,顾菌微愣,俄而笑了:“我还以为你又给我带什幺‘角先生’,又什幺‘勉子铃’呢。”
“你也太小看人了,再说......”李若水掩口笑道:“你也是五十步笑百步,如今白日宣淫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幺脸面规训我。”
顾菌面不改色地咳嗽两声,问:“你怎幺想起给我买簪子?”
李若水举着簪子笑说:“我前些日子见嫂子头上簪了一玉簪,你把那给她了,自己不就没了,虽说你长得不如我,但好歹是个姑娘,我......”
话未说完,顾菌便擡起一脚踹了过来,李若水早有防备,一个闪身躲了过去,擡手挡着笑说:“我早有准备,就是傻子也不能在同一招上一跌再跌。”
顾菌“嗤”笑了,从李若水手中接过簪子,说:“谢了,猴崽子挺精,想着用这个就把带史婉伊红莹去满春院之事糊弄过去,是吧?”
李若水微讪,搔了搔头皮没说话。
仆役备好水后退了出来,顾菌阴了李若水一眼,示意她先滚,在她低着头走了几步后又忽而出声:“等我闲了再揭你的皮。”
李若水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颤悠悠回看一眼,顾菌已然合门归屋了。
屋内温热的水汽逐渐散发,顾菌刚踏进来便不想再出去了,她走到碧纱橱后,将白姝从床上抱了起来,她本以为白姝已然熟睡了,所以动作放得很轻。
但白姝忽而擡起胳膊搂紧了她的脖子,靠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她一对美目还乜斜着,显然倦意依旧笼罩着她的眼皮,顾菌吻了吻她的眉眼,说:“你也乏了,先睡吧,我替你洗澡。”
白姝双眼朦胧,眉尖微蹙,眼眶里好像时时都蓄满了水。
“嗯......”白姝软软地应了一声,缩了缩身子,蹭了蹭顾菌的下巴,重又合上了眼。
“睡吧。”顾菌轻笑一声,将白姝抱下床一同泡进了浴桶,她靠着桶壁,微眯着眼看着眼前氤氲的水汽,忽而回想起从前。
幼时,褚瑶喜爱来顾府玩,她和褚瑶常常一床睡,一个桶里洗澡,嬉笑玩闹形影不离。
“我自己可以洗,不劳顾大人费心。”每每事后,褚瑶总红着眼,倔强地撑着身子怎幺也不让顾菌替她善后。
温热的水泡得她有些晕乎乎的,像是醉了似的,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就连意识都恍惚了起来。
“......在宫里过得好吗?”顾菌糊里糊涂地脱口而出,这话说是无心却最是有心。
顾菌说毕忽想起白姝还躺在怀里,瞬时清醒了不少,她心中暗骂自己的愚蠢,忙低头看了看白姝,见她纹丝未动方松了口气。
幸好没听着。
顾菌想着,拨水为白姝擦洗身子,她的手掌划过白姝光洁白腻的皮肤,登时怔住了。
虽然只是一点,但顾菌透过掌心感触到白姝的身子在发抖。
“姝儿?”顾菌轻扳着白姝的肩俯首看她的脸,未等她看清白姝脸上的神情,白姝挨了过来,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顾菌双瞳骤缩,愣愣地眨了眨眼,白姝扭转过身体,正对着她,胳膊圈着她的脖子:“小姐很担心贵妃娘娘吧。”
“啊......是......是有点。”顾菌糊涂了,她讷讷地应着,直至瞥见白姝瞳中映出的自己懵懂的模样方才回过神。
白姝紧靠着顾菌,脸上的神色说不上生气,甚至有些坦然,全然没有顾菌预料中悻然或是悲戚的样子。
“听说宫里是嫔妃有孕八个月的时候会许娘家女眷进宫侍奉探望吧。”白姝轻声说“或是皇上哪日高兴像前次似的许小姐进宫探望也不是不可能。”
顾菌怔愣地缓缓点了点头,她迟疑地问:“你如何知道的......”其实她想问的是你说这些的用意是什幺呢?
白姝说:“是红莹姑娘告诉我的......”说着她又微仰着头在顾菌唇角啄了一下:“既如此,小姐等到时见到贵妃娘娘后自然就能晓得她过得如何了。”
顾菌一句未言,微蹙着眉瞧着白姝,白姝主动握着她的手去触碰自己的牝户,她微喘着气,用勾魂摄魄般目光盯着顾菌,顾菌呼吸一滞,一把搂过她的腰,一边亲舔着她的唇,一边用手指抻开她身下的穴口。
温热的水咕叽咕叽地漫了进去,白姝浑身颤抖着紧搂着顾菌,那呻吟之声甜腻的仿若蜜里浸润过似的。
“小姐......”白姝的声音微颤,显得有些像哭腔了,事迹上她眼角也确实泛起了泪花,顾菌粗喘着气,低眉望着她楚楚可怜的泪眼,心上一紧。
“我在你这时多想想我不好吗?”
白姝的话音带了一丝娇媚还有......哽咽,顾菌脑中瞬时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脸。
“抱歉......”顾菌低首亲吻着白姝的唇,含糊地说着,将舌头探入她的口腔与之缠绵,白姝被吻地有些晕了,她的双手紧紧地扒着顾菌的背脊,想要尽可能多地去抚摸触碰她。
浴桶的空间实在太小,白姝半跪着坐在顾菌腿上全身紧贴着顾菌,腿都有些麻了,简直动弹不得,顾菌做着也不舒坦,她抚着白姝的脸,将手指抽了出来:“还是回床上吧。”
说毕便抱着白姝想要起身,结果因为腿蜷着太久,乍一起身腿酥麻不已,一时没站稳“嗖”地又倒了下去,浴桶应声倒下,桶中的水也“哗哗”地流了一地。
在倒下之时,顾菌下意识地先擡手护住了白姝让其倒在了自己身上,她后背着地,触到地面的一片冰凉,瞬时浑身一颤,后脑磕在一片硬邦邦的地上,眼前一阵发眩,但看着白姝无事方松了口气。
“啊......叫人进来收拾吧。”顾菌托着白姝的腿弯抱着她蹒跚起身,乍从温热的水中脱离出来,白姝冷地一哆嗦。
“好响......很疼吧。”白姝擡手摸了摸顾菌蓬乱的后脑,两人相视一眼笑了,顾菌看白姝冷地嘴唇微颤,便先抱着她走回床边,将她塞回被子里。
“我去叫下人来......”顾菌方要穿衣,白姝忽而从被中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小姐,你确定现在要走吗?”白姝的手冰凉如玉,声音也清如水一般,顾菌还未应声,白姝便将手缩回去了,她翻了个身背对着顾菌,说:“你去吧。”
顾菌望着方才被白姝握过的手腕,那上面还残留着白姝冰凉的触感,她眨了眨眼,愣愣地穿衣起身,方走出没几步就又回头。
“不是......我就是去叫人来收拾一下。”顾菌顿住脚步,回声说。
白姝听了翻身欠起身,被子滑落到侧腰,雪肩袒露,上半身的光景一览无遗,她盈盈一笑,说:“我什幺都没说吧。”
顾菌眼看着她又躺了回去,被褥也不好好盖,心中也不觉她矫揉造作,反倒觉得可人的很。
她再没有踯躅,又踱回床边,一把掀开被褥钻了进去,白姝扭身看她,顾菌一俯首将白姝的口堵得严严实实的。
“果然,天又黑了。”白姝躺在顾菌怀里,顾菌揽着她的肩,笑叹说“还用晚膳吗?”
白姝合着眼摇了摇头,像只小猫幼崽,顾菌收了收胳膊,将白姝搂得更紧了:“那就睡吧。”
房内静谧无声,窗外静静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润物细无声的春日即将来临,晚冬的寒即将逝去,两人相互依偎在怀,那样私密的满足感与温暖只有自己知晓。
可惜这阵寂静的温暖没有持续多久,顾菌被一阵“咚咚咚”地敲门声吵醒时,她斜睨着眼往窗外一探,还黑魆魆的。
她不耐烦地砸了咂嘴,又想起身旁还有白姝,便忙套上衣衫下了床,走至门前,低声呵斥道:“干什幺大晚上!”
入目是一个还未留头的小丫头,顾菌以为是小孩子家顽皮胡乱撒泼,便说:“你爹娘呢?”说毕便踏出门槛合上门,蹲下身耐心地问:“人都睡下了,你在这做什幺?”
小丫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指着一处急得直跺脚,顾菌蹙眉望向她所指的方向,那是贤芳轩。
她起身摸了摸小丫头的头,说:“我知道了,你回去睡吧。”
方说完,“嘎吱”一声,一房门开了,澹容从屋中走出,她穿戴妥当,也许是一直没归寝,手上还拎着酒壶,步子虚浮无力,站都站不稳。
顾菌打发走了那小孩,便向澹容走去想要扶她,澹容一挥衣袖,说:“滚开。”这时伺候她的宫人才忙不迭从屋中走出,看见顾菌忙行了礼才又扶着澹容回屋了。
目送澹容回屋,顾菌才忙忙地向贤芳轩走去,贤芳轩院门虚掩着,院内泄出的光看得真真切切,喧阗之声也毫不遮掩,守夜的人也不知哪去了,顾菌心中怒火渐渐燃起。
她沉着气推开院门,入门是搬了把藤椅坐在门边的史婉伊,史婉伊听见门响,转头看见是顾菌,款款起身。
“李幽隐!”顾菌朝着院内争吵的两人呵斥一声,李若水方才还盛怒的神情像是被浇了一桶冷水似的泄了,她看了看顾菌,而后看似不甘心地一把甩开了红莹。
院内的其他仆役皆躲得远远的,眼见顾菌入院,都吓得垂下了头。
顾菌压着怒气不动声色地睃看了四周众人,最后目光定在了李若水身上。